楚時鳴與文武百官看向那匹殿上的“神駒”,呼吸都是驚得一滯。
因為那匹“神駒”皮毛栗紅,背身白斑,短尾折耳,頭生兩角。
這哪裡是神駒?分明是一匹鹿!
安厭這奸賊!竟然當眾指鹿為馬,混淆黑白!
荒謬…荒謬,膽大妄為!他眼裡究竟還有沒有王法和皇權!
楚時鳴的心臟好似被拽住,甚至因為這樣的冒犯感到呼吸困難,他強忍著滿眼被羞辱的憤怒,豔麗的眼尾通紅一片,“安相莫不是弄錯了?這分明是一匹鹿。”
安厭笑容加深,“陛下才是說錯了,這明明是一匹馬,難道陛下瞧不出來嗎?”
整個金鑾殿在這一刻陷入了寂靜,被安厭這驚世駭俗的行為所驚懼。
指鹿為馬,在這一刻,不隻是辨彆敵我的計謀,更多的是權勢的威壓。
此法的高明之處在於逼迫站隊,假若有人敢說實話,說這匹“神駒”是鹿,安厭絕對不會放其活著。
可若是今日為了保住命,無論真心還是假意,隻要裝瞎子說這鹿是匹馬,哪怕將來有心轉投陣營,也必須擔心另一陣營心裡是否會留下這個疙瘩。
——無論是投向薑太尉還是投向皇帝楚時鳴,這個疙瘩都一樣管用。
更何況,原著裡楚時鳴最是陰狠記仇,假如將來轉投他,等沒了利用價值,必然也隻是死路一條,還會連本帶利的被清算。
所以,假如想活,就隻有從現在便堅定地站在安厭這一方,開口咬死了這是一匹馬,一始而終。
這場“指鹿為馬”一開始就不是陰謀詭計,而是陽謀和權術。
見無人敢回話,安厭表情不變,聲音卻刻意沉了下來,“說來也是奇怪,今日這是怎的了?滿朝文武數百人竟一言不發,難道說不清這是鹿還是馬嗎?”
她的聲音回蕩在金鑾殿內,暗含威脅和催促,非要逼迫人在現在就儘快表態站隊。
楚時鳴被安厭以權壓人的模樣氣得快咬碎一口銀牙,他凶狠地看向朝中百官,看向保皇黨和自己在朝中暗自裡經營的勢力,希望趕緊有人站出來怒斥安厭這個奸臣。
然而,被他寄予厚望的官員們卻隻有沉默,羞愧地低下頭不敢與這位少年帝皇對視,也不敢當眾反駁安厭。
楚時鳴龍袍下的拳頭死死捏緊,指甲深陷進掌心,努力維持著平靜轉頭看向言官所在的地方,寄希望於能有個年輕氣盛的清臣諫史不堪受辱,抓住這個名垂青史的機會當朝怒斥安厭,仗義執言,以死明鑒。
可惜,那些年輕的官員大多數都是世家子弟,恐於連累家族,就算再年輕氣盛,最多也隻能用要殺人的眼光死死盯著安厭,沒有一人敢帶頭跳出來,帶著整個家族用死亡來換一個無用的清名。
看來今天要想下得來台,隻能動用先帝留下的人脈了……真是一群廢物!待他將來得勢,一個也不會放過!
楚時鳴忍下安厭的羞辱,暗自咽下胸中怒火,看向剛才那位彈劾禮部尚書的禦史大夫。
那是保皇派的代表,之前彈劾禮部尚書也是出自他為了剪除安厭黨羽和薑太尉聯手的授意。
禦史大夫察覺到楚時鳴的意圖,想到自己剛才已經得罪了安厭必死無疑,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當即悲憤欲絕地對安厭怒斥道:“荒唐!荒唐!豈有此理!”
“安厭!你這奸賊休要欺人太甚!這分明是一匹鹿,你卻顛倒黑白說它是馬!今日本官就算是橫死當場,也一定要直言彈劾你!
你以所謂的登仙之術害死先帝與其餘皇子,在位後大興土木,貪墨錢糧,結黨營私,構陷忠良,哪怕是淩遲處死也不為過!”
此言一出,隻是瞬間,安厭的麵色便冷了下來,滿眼扭曲的狠意。
淩遲!淩遲!她剛白挨了一次淩遲,人都快被逼瘋了,滿肚子火正沒地方撒氣呢,這老頭居然敢直接撞槍口上!
她因為任務要求不能輕易動男主那個皇帝,難不成還動不了區區一個言官嗎?
腰間長劍出鞘,頭顱橫飛!
無頭屍體倒下,殘餘的神經反射讓其間歇性抽動。
安厭麵無表情地甩掉鏡湖劍上殘餘血跡,在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