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歌對謝如琢的印象還停留在三個月前——她的三個月前,謝如琢的十三年前。少年光風霽月,活力無窮,偏偏話又密,現在年紀大了反而和個啞巴一樣!啞巴木頭謝如琢站起身來之後就沒動地方,陸塵歌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隻能嘀嘀咕咕在心裡說他壞話。
“哼,一點也不如小時候可愛。”
謝如琢可沒有讀心術,並不知道麵前的小姑娘心裡頭在想什麼,他甚至有些不耐煩。因為這副皮囊,少不得有小姑娘接近謝如琢,可他心有所屬,從來都是敬而遠之。
但今天這個,格外吵鬨。
自凰城一戰之後,謝如琢失去內力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是自己棋差一招被應無缺算計了,怨不得旁人。即便是露宿街頭,甚至凍死在大雪之中,也是他應得的。百姓曆經十年戰亂,好不容易才有個喘氣的機會休養生息,謝如琢實在不想來回折騰了。
反正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他在意的人了,摯友早已麵目全非,南山滿門戰死沙場,此生摯愛也因病故去,謝如琢的求生意誌已經趨近於無。
活著還不如死了,倘若能死在冬日大雪之中,也是一樁幸事。
“你怎麼不走?”陸塵歌自顧自往前走了十餘米之後才發現,謝如琢並沒有跟上來,都怪她想事情太入迷。
“我看不見路。”謝如琢太久沒有說過話了,有那麼幾個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早就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乍一開口,這個聲音對他原本音色來說實在太過沙啞,沙啞的都有些陌生。
陸塵歌怔了怔,自己忽略了謝如琢雙目失明這件事,潛意識裡以為他依舊是無所不能,在記憶裡熠熠生輝。毫無理由的信任讓陸塵歌莫名的煩躁,她將自己的一角裙帶塞給謝如琢,讓他拽著走。
謝如琢平靜的接受了這個方法。
角樓算不上遠,不過二百米左右,他們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還沒到的時候遠遠就看見朱紅色的大門上沒有落鎖,幸好角樓沒有關閉,他們總算有個容身之地。
京城富貴人多,流浪漢就少了些,在沒進角樓的時候陸塵歌料想前往角樓避雪取暖的人應當不在少數,可推門進去一看,角樓裡頭竟然空無一人,唯有中央篝火燃得熱烈。
兩個人各自找地方休息,誰也沒再說一句話。
陸塵歌沒有問他時隔十三年,昔日翩翩少年為何落到如此境地。
謝如琢也沒問她為什麼一個小姑娘半夜三更不回家還在外頭亂逛。
竟是出乎意料的默契。
角樓裡暖,攢不住雪,房簷上掉下來的雪花累積在一處行成了一汪積水。陸塵歌發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