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她便動身去城東的王老太家了,一刻也不耽誤。有了靈鳶這層關係,相信是一個好的突破口。碧玉和藍心還是跟在她身後,水影也沒說什麼。
在去王家的路上,水影先找相關人員拿到了數起案子的檔案,她率先看的就是王家的那起。
死者名叫王秀娥,今年十八歲,照片上是個端莊秀麗的女孩子,又看了新郎的照片,相比之下就歪瓜裂棗許多了——不光賊眉鼠眼,眼邊還有一道可憎的刀疤,一看就是個流氓地痞。
又看了落下的荷包的照片,那荷包有些殘破,好像是被手指抓過的,隻有反麵沾到了血,正麵並沒有。
“少夫人,到了。”開車的人提醒她,這人是勘察過本案的巡捕,姓劉,五十歲左右,水影特地要他也來,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
雖說是巡捕,可老劉卻不是專業人士,隻是一個受過傷的軍官,不能再上戰場了,才被派到分管巡捕。現如今兵荒馬亂,身強力壯的早被派到了前線,要不就是成為了帥府的護衛官,隻有他這種老弱病殘才會被派到後方,管這些瑣事。
水影收了文件袋,卻見王老太和王老爺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王老太年過八十,手上拿著一串佛珠,她杵著拐杖,聽說水影是帥府的新少夫人,便和和氣氣地將她迎進了門,王老爺倒是精明強乾,還為她倒了茶。
聽到她說明來意,二人表麵上客客氣氣的,心裡卻都有點不信,不過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難道會查案?可是李督軍特意打電話來,說要好好招待水小姐,二人也隻能照做了。
水影提出,想先去檢查一下王小姐的廂房。
王老太因為腿腳不便,不能作陪,便由王老爺陪著她一同前去。
“小女的房間我們一直沒動,就保持著案發的樣子,隻是把屍體給埋了,可憐我那如花似玉的閨女,怎麼就這麼命苦!”王老爺心裡很不是滋味,伸手將門推開。
“吱”的一聲,木門緩緩打開,陽光照了進去,水影隻見灰塵在房間飛舞,入目便是一大灘血跡,地上畫出了屍體輪廓的線。
她小心地踏入房間,隻聞到了一股潮濕的黴味,這房間已經半年多沒見光了,有味道也是情理之中。
“頭呢?為何隻有身體的輪廓?”水影疑惑道。
“怪就怪在這裡,頭已經不翼而飛了。”
水影蹲下來,仔細地觀察地上的血跡。血跡並沒有想象的多,若受害者是還活著的時候被人砍頭,血液應該呈噴射狀,因血壓噴的到處都是才對。
不過近一步的情況還是要驗屍之後才能知曉。
“老劉,你還記得當時的荷包在哪裡發現的?”水影突然問。
老劉如實回答:“在這裡,正好在屍體的旁邊一尺的距離。”
“有意思,”水影雙手抱臂道:“如果荷包是先丟到此處,凶手再砍頭的,那地麵上的血跡會空出荷包的形狀,並且荷包正麵也會有血跡,可是我們能夠清楚地看見,地麵上並沒有荷包印。倘若荷包是凶手行凶後再丟到這裡的,那麼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老劉不解,“凶手為什麼要這樣做?”
“當然是要把嫌疑引到七姨太身上,凶手知道督軍寵愛七姨太,若是現場有她的荷包,督軍為了包庇她,一定會遮掩此事,事實看來凶手也成功了,你們不就半年沒有管此案了嗎?”
老劉有些麵紅耳赤,他的確是聽從督軍的命令,暫緩此案的調查,與其說暫緩,不如說是擱置。
“少夫人,你可一定要為我家女兒做主啊!”王老爺懇求道,他看水影探案專業,心中對她的疑慮也打消了大半,隻覺得她是真有本事的人。
水影頷首,“隻要你們好好配合,我自然會儘全力探查真相。”
她環顧四周,房間的擺設很精美。朱漆雕花的洗臉架,梨花木桌椅,上麵擺著筆墨紙硯,椅子上雕刻的花朵似乎散發陣陣香氣。
深棕色的繡床,簾子垂下絲絛,上麵掛著翡翠,還有一些油紙窗戶,窗前有一個屏風,旁邊擺著幾個木箱子,是王小姐放嫁妝的箱子。除此之外,西牆上還掛著一副水墨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上麵的字飄逸靈動,聽王老爺說,是王秀娥自己書寫的。
水影的眼前仿佛看到一位靜雅賢淑的才女在房間吟詩作畫的場景,隻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再確認一遍,這半年來,你們沒有動過這房間的陳設吧?”
“沒有。”王老爺捋了捋胡子,“這件事對老太太刺激很大,這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孫女,從小就疼愛無比。秀娥一出生母親就難產而死了,這麼多年我也沒有再娶,我這個當爹的將她當做掌上明珠一般,要不是發生了那件事,我們一定會為她挑一個最好的青年才俊。”
水影自然知道他說的那件事指什麼,可是這明明不是她的錯啊,為什麼要她為一件彆人犯的錯買單,甚至還要嫁給那個無賴?真是讓人唏噓。
“這房間內沒有打鬥的痕跡,你們在結婚的那天,聽到房間傳來奇怪的聲音嗎?”
“沒有啊,房間前門外都圍滿了下人,還有喜婆,我記得那日午時我還跟女兒說了很多體己話,後來女兒梳妝完畢,我們便都出去了,開始炸鞭炮,誰知一刻鐘後,等喜婆再進去,女兒就已經成了無頭新娘。”王老爺捂著胸口,無論過了多久,想到那一幕,他還是會全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