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符破天荒地，與他冷戰了那麼長時日來，頭次對他微笑：“本宮，正是陰年陰月陰時出生。”
大夫訝異了一下，看向左大將軍，“將軍，這...”
左垣擰緊眉，顯然是不大痛快，說話的口吻也有些冷淡：“殿下這又是要鬨哪出？可知服下劇寒之藥後，殿下就不能孕下子嗣了？殿下這麼做，是不想孕有臣的子嗣，是嗎？”
銀符眨了眨眼，“你開口閉口都是生孩子，那你自己來說說看，你是要生孩子，還是救你心上人？”
麵對她這無關痛癢的態度，他心裡悶悶的，刺刺的。
“殿下還真是大度啊，明知道臣要救自己心上人，竟然還想舍身當藥人，殿下這次到底是有何所求，想必臣未必能給得起啊。”他諷道。
銀符正想擺擺手說什麼也不需要，想了想，還是清咳了聲道：“這樣，本宮救你心上人，你往後把虞城給本宮調回宮裡來，可好？本宮這些年用慣了他，現在你給的那些侍衛都用不慣呢。”
果然...
左垣隻覺心頭有一利刃深深刺進心窩，鮮血淋漓，嘴角輕抿，笑了聲沉沉道：“好...殿下不惜為霍指揮使做到如此地步，臣若是再拒絕，也未免不近人情了些，古來也不是沒有公主和駙馬在外頭各養各的人的事。”
“隻是...此事無論如何得在殿下孕育了臣的子嗣之後。”他緊握著拳，嘴角不斷抽搐。
銀符鬆了口氣，“好，一言為定。”
·
此後的每天，左垣都會親自護送銀符公主出宮，到這處府苑來喝下大夫專門調配劇寒之藥。
每次他都會冷眼看著她把一大碗黑糊糊散發著古怪氣味的藥悶頭乾完。
他和她相處過兩輩子，又如何不知道她這人不但怕死怕疼，還格外怕吃苦，嬌氣得不行？
可她每一次，幾乎是每一次，都會把這種例外，用在霍虞城身上，上輩子是，這輩子依然是。
“大夫，你說喝這個藥至少得半年時間，可你看若紅這丫頭情況實在不大妙啊，而且依你說的，這藥引服用時間也得挑日子的話，快則一兩月，可慢卻要等上兩年了，那隻能選最近的日子了呀，本宮現在才開始喝這些藥，會不會不夠？”
大夫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左將軍，隨後道：“殿下確實可以多喝些藥來彌補。”
“那本宮一日得喝多少，才能彌補這個量？”
“這...”大夫又看了眼左垣，見左大將軍毫無反應，隻好實話道：“小的怕殿下這麼個喝法會把身子喝壞...”
“不會喝壞！不會喝壞！快點端上來吧。”銀符笑著催促道。
大夫隻好吩咐廚房把足量的藥熬好端出。
王府彆苑一個廚房隻有五個灶台，五個灶台再加正院那邊十個灶台不停地熬藥，兩個時辰後，一個半人高的瓦缸盛著的藥給抬了過來。
“殿、殿下...”大夫看著那藥缸，都不敢抬眼看銀符，心虛地把頭垂下去，“殿下每日...喝這個份量的藥...大概就夠...夠了。”
這時四旁的婢女都不禁憐憫起這個公主來，她們不知道因由，隻知道左將軍為攬權不得不娶銀符公主，誕下子嗣。
而左將軍似乎對公主身邊的這個若紅姑娘情有獨鐘，為了她，竟然逼迫公主殿下當藥人。
銀符看了看地上那個她雙手環抱起來都不一定能合抱得過來的瓦缸，輕輕笑了笑，開始用瓷碗舀起一碗藥來喝。
藥液苦澀難聞，幾步以外的地方聞著都腥臭不已，端起藥碗喝下去的人，隻會更加難以入口，但銀符隻是微皺了一下眉，就當喝水似的，大口大口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