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晌午,門外忽的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她心中一驚,隻疑是張四回來,急忙強打精神去開門,迎麵笑看去,卻不是張四。
隻見是衙役引著兩個中年男女,和和氣氣對他們道:“這就是你們兒子的家,將你們二老送到了,我便走了。”
中年男女點頭哈腰:“一路多謝官爺了,官爺慢走!”
榮竹影雖然不明所以,可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這兩個人便是張四的爹娘了。
張四不在,這會麵難免有些尷尬,她隻笑著打量來人。
婦女麵色黝黑顴骨高,給人一種精明市儈之感;而男的明顯有些木訥,雙手對卷在破袖中,瑟瑟發抖。
身後跟著兩個黑壯的青年,瞧見榮竹影直傻了眼,遲眉鈍眼的盯著她瞧,口涎流到下巴;還有個少女,和婦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刻薄樣,叉著腰,來者不善。
張四行四,想必這就是張四的兩個兄長和姐姐了。
人是能察覺對方來意善惡的,見到他們,還沒開口,倒叫榮竹影心中一沉。
她發覺,這一家人無論是相貌還是氣勢,都和張四截然不同。
胡氏上下打量榮竹影,冷笑道:
“我還以為那臭小子死在宮裡了呢,若不是官爺和我說,我倒不知道他好好活著,還討了個媳婦!原來就是你啊,穿紅戴綠的,真是個狐媚子樣。”
她把張四賣了後便再也沒有管過,胡氏心裡門清,張四體弱必然捱不過閹割,丟進宮基本等於死透了,她拿了錢就撇開手。
誰知道幾年過去,忽然來人告訴她,張四還活著,還好好活著,背著他們在京城安家立業了不說,甚至連媳婦都討上了!
胡氏聞言,怒從心頭起。
可憐他大哥二哥還在打光棍,三姐的嫁妝都沒湊齊,他倒是先娶媳婦了?長幼有序,這可是自古以來的道理,他憑什麼敢搶在哥幾個前麵。
更何況,胡氏覺得,既然他活著,便應該回去給家裡乾農活,孝敬父母才是正道,他一個人在外頭過好日子算什麼!
胡氏對張四心懷不滿,對榮竹影更甚。
再加上衙役已經吹了一路的耳邊風,他把府尹公子說的百般好,直說他和張四是朋友,這次扭打純屬意外,一切罪責都賴張四那媳婦,是她動了歪心思想勾搭府尹公子,張四不查,衝動之下和府尹公子動手,府尹公子乃是被迫還擊,這才不小心打傷了張四。
張鐵牛和胡氏一輩子老農民,看見衙役都腿軟,官爺的話他們哪裡有不相信的?
心下已然認定,府尹公子是個冰清玉潔的,榮竹影那個狐媚子才是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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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忽然發難,罵她狐媚子,叫榮竹影猝不及防,可她到底顧及張四麵子,隻淡然道:“既是張四爹娘,我也是您兒媳婦,一家人說話和和氣氣的才好,不是嗎?”
察覺到鄰居們打量的目光,遂將她們請進屋:“外頭風大,有什麼事屋裡說吧。”
張四不在,她現在處在劣勢,隻得先把一群人哄下來再做打算。
隻是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勁,哪裡有這樣一見麵就把自己當仇人的?
話音未落,張大和張二便直直撞開她闖了進去,他們眼尖,看見桌上剩下的糕點,直接拿過來打開,掰了啃著分食,甚至一塊都不給爹娘。
張四的姐姐張翠花也走進去,她眼兒盯著晾衣架上榮竹影的衣裙看,露出豔羨神色,伸手摸上麵的花紋。
胡氏進去,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屋裡的擺設,見鍋碗瓢盆破舊寒酸,不由得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