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收拾東西的時候,吳宇磨磨蹭蹭的湊到季默跟前,半天吱吱嗚道:“大師,可不可以送我兩張符。”
季默笑嗬嗬道:“你用?”
吳宇不好意道:“嗨,我皮實,用不上這些好東西,就是擔心咱們走後,保不齊吳和平還得出事兒,老頭兒畢竟年紀大了,鬥不過彆人也隻有認栽的份兒。”
血濃於水恐怕是人類對自己最大的道德綁架,而且還在此道上樂此不疲。
季默明白吳宇的意思,哪怕隔著是十幾代,終歸一筆寫不出兩個吳字。
言孤城聊天的時候提起過,吳宇是烈士遺孤,自小就被送到叔叔跟前撫養,內心深處對親情這種東西格外渴望,人啊,越是沒什麼就越待見什麼。
他豪爽的掏出5張功能各異的符籙,悉數遞給吳宇,格外好說話道:“平安符、化煞符、驅邪符、還有2張護身符,都拿去用吧。”
吳宇高興著衝著季默鞠一躬,然後獻寶似的把符籙交給了吳和平。
拎著茶壺在院子裡辦公的吳和平接過來自‘子孫後代’的孝心,瞅著黃紙上龍飛鳳舞的符籙發呆半天,也沒斟酌出隻言片語的合適詞彙,“你們年輕人喜歡的東西還挺特彆……”老家怎麼還搞封建迷信這一套。
若非親眼目睹大師呼風喚雨的本事,吳宇也不會相信符籙法術之事,他要這些符籙,無非就是讓自家祖宗的日子好過一點兒,小夥子眼神誠摯的解釋道:“叔兒,圖個吉利,就帶著唄。”
吳和平雖不信鬼神,但是家中小輩的關心讓他很珍視:“好,那我就留下。”
此番若非吳家鼎力相助,他們一行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季默投桃報李出言提醒道:“符籙法術謀劃的是鬼神之事,終究沒辦法左右人事,吳長官眼下的困局雖然勉強應對過去,隻是不知道設局的人是否會卷土重來,吳宇這是擔心您以後還會中了彆人的算計。”
吳和平無奈的苦笑,道:“家屬大院,一夜枉死57條人命,這些人不惜一切代價的栽贓陷害我,實際上是不想我帶兵平叛,帝都百年,各方利益集團盤根錯節,平叛大戰一旦爆發,某些人的生意、某些人的祖產、某些人的肮臟交易都得受到戰爭的牽連,你得承認,這世界上有些人活著是沒有底線的,他們隻需要利益和金錢。”
季默有些驚訝:“聯盟內部居然有人反對平叛,難道他們甘願被仿生人威脅著過日子?”
“富貴人家,無論世道怎麼亂都能吃香喝辣的活著,唯獨苦了那些無權無勢的普通百姓,政商界的很多人士都主張議和,人類居然跟機器人簽訂和談條約,簡直就是荒唐。”吳和平言辭間有些鬱鬱不得誌,“可又能怎麼樣呢,要不是我一直張羅著平叛,也不會招惹出家屬樓的慘案。”
昏昏沉沉的言孤城倒是從前因後果中品出點滋味,意興闌珊道:“想平叛而已,又不是難事。”
此人的覺來的快,去的也快。
季默連帶著胖子同時往後縮了下脖子,因為他們同時看到言孤城的雙眼似乎亮晶晶的。
唯有相處久了才會發現,言孤城隻有要坑人的時候,才雙眼放光,此刻,她活像隻洗漱乾淨準備出洞覓食的黃鼠狼。
就連鞍前馬後多年的吳宇都不自覺的哆嗦兩下,心中暗自替自家老祖宗雙手合十。
言孤城的餿主意張嘴就來:“聽聞帝都常年有匪患,若是打家劫舍的賊人抓十幾、二十個有錢人家的傻兒子,就此一路北上,吳長官隻管借著剿匪的名義出兵,且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軍隊到底打哪兒,還不是你這個指揮官說的算。”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這就是聯盟傳說中風光霽月的言長官,乾起打家劫舍的營生簡直比賊都明白,仿佛這人天生就是賊窩裡戰鬥出來的賊頭子。
吳和平懵了。
正規部隊出來的乾部,哪能想到這麼惡心的黑心主意。
老頭抓耳撓腮的原地轉悠半天,一會很激動,一會又很沉默,似乎始終沒下決心。
季默心道,凡事都要講究章法,總歸是邪不壓正,吳和平此人僅觀麵相就知道是正氣凜然的角色,想必斷然不會接受言孤城的餿主意。
哪成想‘正氣凜然’徹底被豬油蒙了心。
“攻打北區倒也不是不行,行軍距離比南區要近,戰鬥難度比西區要容易,小姑娘說的似乎是個好謀劃。”老頭摩拳擦掌的竟然還有點小興奮。
……
沒有大會小會的商討、沒有PPT計劃報告,言孤城張嘴就來的‘賊喊捉賊計劃’直接貼臉開大。
目標人物:有錢人家的傻兒子們。
秉著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的狗屁原則,豬油蒙心的吳長官極為配合的調整了一下東區巡邏的布防時間,剛好讓半夜巡邏的警衛隊跟打家劫舍的‘歹人’擦肩而過。
一夜之間,聯盟總部大小權貴的兒子們,該丟的,都丟了。
天不亮,報案的、訴苦的、伸冤的、找門子的、罵街的,堵滿了聯盟總部的大門。
始作俑者言孤城在刀疤臉費靖的護送下,綁架著一卡車皮的少爺們天不亮就出發了。
臨走前他還讓胖子格外高調的在沿途的大街小巷撒了一把綁票的小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