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著副爬滿裂紋的眼鏡,除了扛著個牛皮袋子,還斜挎著個土黃色的布包,一方打斜兒的書角半漏不漏,看著像是還在讀書的文化人。
“二哥,我都跟你說了,小可愛不吃死的,得喂活的。”
狼老大聞言心疼的竄起來,“慣的!活的得賣錢呢。”狼老大扣門兒的將繩頭拴在腰上,不耐煩道,“還有多久能到飛沙嶺?”
狼老三掏出一張地圖放在手心上,順著殼子裂紋兒的指南針原地轉了兩圈,“大哥,咱到飛沙嶺的地界了,再往前走應該就是黃飛虎的酒店。”
狼老三望著不知名的前方露出陰笑,二十出頭的年紀看著卻格外有城府。
對方明明就三個人,反觀兩根繩子上綁著至少有二十來號人,可就是沒有人敢跳出來反抗。
這些拴在繩子上的奴隸,望向牛皮袋子的眼神充滿畏懼。
狼老大齜牙道:“到地方後,趕緊把這批貨出手,再拖一天沒準兒還得死兩個,白白便宜你養的畜生,等還了錢,咱們哥仨找個山頭,重新招兵買馬。”
躲避仇家的山賊兼職著拐賣人口的營生,還養了頭吃人肉的畜生,姓狼的三兄弟顯然不是什麼好人。
黃沙漫漫,若是將此三人收拾了,連挖坑的力氣都省了,隻是眼前大漠萬裡,連個像樣的路標都沒有,若是乾死姓狼的三個兄弟,他自己還走不出去。
季默隻得繼續耐著性子,繼續混在隊伍當中。
一夥人沿著沙石遍地的荒原又走了小半天,遠處終於露出半截迎風招展的旗子。
瞧著四層高的水泥建築掛著一排排大紅燈籠,院子內外進進出出,吵吵嚷嚷的動靜隔著老遠都能聽見,隱隱還有酒肉的香氣隨著晚風飄過來。
此處應該就是狼老大口中惦記的酒店。
前頭帶路的狼老大狗狗碎碎的一揮手,其餘兩兄弟將隊伍都拉到了亂石堆的後頭。
狼老大神經兮兮的張望著前頭的酒店:“黃飛虎這個瓜皮,飛沙嶺這塊地界兒憑啥就是他的。”
狼二爺悶不出溜的性格難得開口:“那就搶他娘的。”
果然,開口就沒放好屁。
狼三爺透著算計的小眼鏡望向飛虎大酒店,算計道:“明著來咱吃虧,唯一的辦法就是來陰的,咱們把賣人頭的錢都換成毒藥,一把撒進酒店的廚房,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都料理了,這地方以後就歸咱們了。”
“買賣不錯啊,要不,帶我一個。”陌生的調子突然從背後冒出來,嚇的這哥仨兒一哆嗦。
來人態度和善,語氣誠懇,模樣更是誰也挑不出半點問題的俊俏。
季默笑嗬嗬道:“瞧你們,乾得都是百十來條人命的大買賣,怎麼還長了副雞膽子,莫不是虧心事兒乾多了,大晚上也怕鬼。”
其餘被綁的人都老老實實的等著發賣,偏偏跳出來一個不知死活的愣頭青,氣的狼老大登時一巴掌扇過去。
眼瞅著大耳瓜子要在臉上著陸,季默反手一刀直接斬下,狼老大眼睜睜的看見自己的右手不受控製的糊到對方的臉上,然後,啪一聲悶響兒,直接掉進沙子堆。
雖然得手了,但是也失手了。
季默捂著嘴巴委屈道,“我好心好意的跟你談生意,你怎麼還打人呢?”
要不是看見自己的斷手就在地上橫著,狼老大還真以為自己欺負了這小子。
一陣鑽心的痛楚姍姍來遲,狼老大隻剩下在沙子堆上打滾兒喊疼的份兒,“啊!啊!啊!”
狼三爺瞪著眼睛叫喚道:“二哥,這小子造反,宰了他!”
狼二爺揮舞著拳頭衝上來,一副咬牙要吃人的狠勁兒。
季默抄起砍柴刀,一刀劈在其肩膀上,誰知道對放皮糙肉厚,刀刃嵌入肩膀硬生生卡在骨頭縫裡拔不出來。
狼二爺揮著的拳頭一下下錘過來。
見勢不好季默連連後退:“喂,那邊的兄弟,你們不過來幫個忙嗎?遭受壓迫的奴隸要勇敢的站起來。”
死氣沉沉的奴隸們終於有了反應,季默原本以為至少能多幾個幫手,誰知道其中兩三個身強力壯的奴隸瑟縮著脖子看向狼三爺,“山賊老爺,要是俺幫你殺了他,能不能放了俺,俺家裡頭還有婆姨和娃娃,求求您啦。”
狼三爺咧嘴陰笑:“成交,誰把他腦袋砍下來,就放誰回家。”
“靠,一幫軟骨頭,老子要不是為了救你們。”
失策了,自己莫不是住院住傻了,就這麼個變態的地方,還指望能有人覺醒良知,我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噗呲~”
半截露著尖刺的樹枝子插進了季默的後腰,季默扭頭,看見一個奴隸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自己身後。
真是陰溝裡翻大船,沒想到這幫慫貨還敢背後下黑手,在這麼拖下去,恐怕自己真就要玩完了。
他一個轉身,強行拽著力大如牛的狼二爺撞到沙子堆上,然後趁著這廝重心不穩的間隙,掏出一把黃符,順勢甩到繩結上剛剛斷氣的死人身上。
就這會兒功夫,倒地的狼二爺拔出了肩膀上的砍柴刀,直挺挺的朝著他撲過來,季默蹭的蹲了下去,下意識掏出腰間的鈴鐺,隻聽“叮鈴鈴!”一陣刺耳的動靜劃破夜幕。
蜂擁過來殺人的奴隸們隻覺手腕上的繩結驟然收緊,豁牙露齒的月光映襯下,三具半爛不爛的屍體竟然直挺挺站了起來。
屍兄們空洞洞的眼眶子裡,透著麻木的詭異感。
“道爺今天教你們學個乖。”季默催命般搖晃起鈴鐺,一掌將袖中的八卦劍拍入狼二爺的大腿根上。
“木頭劍也能砍人?”狼三爺用力扶正鼻梁上的眼鏡,透過碎裂的鏡片看到模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