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妤斜倚著床,此時心中才生出幾分劫後餘生的後怕來。
她在教坊司裡待過那些年,嬤嬤們向來教導她們默默忍受這些達官顯貴的刁難,孰料她今日怎麼就頭腦一熱,竟敢將表小姐推進了湖裡。
自打她進了國公府,她便做了許多大膽的事。寧妤一邊小口小口喝著藥,一邊憶起自己的所作所為,便覺前路一片黑暗,心頭漸漸也發起苦來。
陸淮坐在床邊,眼見寧妤好端端地喝著藥,眼眶竟慢慢變紅了,他不禁納起悶來。
薑昭開的藥,何時變得這麼難喝了嗎?
他起身出門讓下人拿些蜜餞來,寧妤將見了底的湯碗放下,將蜜餞放入口中,甜絲絲的味道從喉嚨一路鑽到了心尖裡。
“世子爺……”
寧妤含糊喚了一聲,溫軟的身子柔順地貼上陸淮溫暖的胸膛,一雙玉白的藕臂環上他的腰。
“您會一直待奴婢這樣好嗎?”
陸淮僵硬著身體,寧妤垂落的長發滑過他的手背帶來酥酥麻麻的觸感,他甫一低下頭,那雙盛滿秋水的杏眸便盈盈望了過來。
他喉結滾動,那日在新鄉縣裡的旖旎與此刻眼前美人含羞的場景慢慢重合起來,陸淮不敢再往下想。
他“唰”地一下站起身,寧妤驟然失去倚靠,身體頓時往前傾去。陸淮眼疾手快將她橫抱住,兩人剛分開的身體又變得親密無間。
夜色漸深,月亮緩緩爬上樹梢,夏日的蟬鳴不斷,卻掩蓋不了這屋簷下兩個人彼此相貼的“咚咚”心跳聲。
陸淮無聲將手握成拳,刻意忽略鼻尖傳來的女子清香,啞著嗓子尋了個由頭:“薑昭他怎麼還沒回來?我去找找他。”
說罷,他便扶著寧妤躺下,隨後匆匆離開房間。
寧妤本以為陸淮很快便會回來,結果她在房間裡等了兩炷香的功夫,都不見有人來,她便起身想去庭院裡走走。
聽雪苑雖緊鄰著澄園,卻是一處幽靜偏僻的所在。寧妤來聽雪苑這些日子,倒是對這院裡的一切都慢慢熟悉起來。
她順著長廊往後花園的涼亭方向緩步而去,月夜漆黑一團,長廊上的幾盞燈火勉強為她照亮了前路。
今日她以下犯上,不僅忤逆了沈蕪的意思,更將她推進水裡,若是沒有陸淮的庇佑,她恐怕……
一想到陸淮,寧妤的心就不自覺軟了兩分。
既然一輩子困守在後宅之中便是她身為罪臣之女的命運,若是能呆在陸淮的身邊,似乎也不像她預想的那般糟糕。
思緒飄遠間,她慢慢走到了一處無人的拐角。
從暗夜裡猛地竄出一道人影衝向寧妤,她還來不及驚呼一聲,便被捂住嘴往假山後拖。
寧妤心中大駭,試圖掙紮身後人的禁錮,脖頸間倏然出現一抹涼意。一枚金簪抵著她細嫩修長的脖子,隻要那人稍稍用力,鮮血便能噴湧而出。
“你若不想死,就識相點彆說話。”
是女子的聲音!
寧妤抿了抿唇,無聲地輕輕點了點頭,金簪在她脖頸劃出細長的紅痕。
“你可知道這府裡還有什麼偏門可以出去?”
寧妤餘光落在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