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蕪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看著橋上的二人,按下心頭對孟嫣然的嫉恨,開口嘲諷:“往日表哥再寵愛你,還不是要娶旁人為妻。更何況孟姑娘她家世顯赫,自然不是你這樣的賤婢可以與之相比的。”
寧妤攥緊手裡的繡帕,指尖掐進指甲裡,似要摳出血來。她將視線從橋上挪回到沈蕪臉上,嗤笑一聲,“奴婢自是不敢對世子有所妄想。隻要能服侍在世子身邊一日,便是奴婢的福氣。隻是可惜了表小姐對世子的一片心意,縱使是近了樓台,也還是讓彆人先得了月。”
這話擺明了便是打沈蕪的臉,她氣得手抖了抖,指著寧妤道:“從前我倒沒發現,你竟還是個牙尖嘴利的東西。”
二人說話的聲量不算大,但此時河邊聚滿了人,旁人一聽見她們的動靜,都豎著耳朵偷聽,河邊眾人隱隱有圍觀的架勢。
沈蕪身邊的女婢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提醒:“姑娘,現下人多眼雜,實在不是和她計較的時候。”
沈蕪抬了抬眼,發覺眾人的目光似落在了她和寧妤身上,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輕蔑地白了寧妤一眼。隨後她朝隨行的下人示意了個眼神,眾人浩浩蕩蕩跟著她身後離開,徒留寧妤還在河邊。
眼見沒了熱鬨可看,圍觀的眾人也沒了興趣,如鳥獸般四散開來。
寧妤再往橋上望去,那鵲橋上皆是成雙成對的璧人相偕同行,再尋不到陸淮和孟嫣然的身影。
她斂眉垂眸,燈火照在臉上,在眼瞼下落下一片陰影。
剛才在小商販那裡買的花燈一直被她捏在手裡,那本該精美無暇的燈紙已然添了幾處褶皺,顯得格外紮眼。
寧妤從記事起就聽過花燈祈願的美事,她也幻想過很多次,若是能有這樣祈福的機會,她會在燈上許下怎樣的願望。
父母雙亡,家族隕落。她的人生似乎從六歲那年起,便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背負著罪臣之女的枷鎖,擔著賤籍的出身,從沒有一刻敢忘記自己的身份。
她這樣的螻蟻,如何能有資格去祈願,去爭搶自己想要的東西?
寧妤自嘲地笑了笑,彎下腰將手裡空白的花燈放進河中。
水流潺潺,花燈很快便隨之往遠方飄去,漸漸混入河中那些花樣繁多的花燈之中。
“這盞花燈好特彆呀!”
孟嫣然一刻前在橋上差點落水,嚇得趕忙下了橋在河邊繼續賞花燈。
陸淮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向河麵,在萬千杏粉的花燈中一眼便瞧見那盞素白色的燈。
“誒,這隻花燈上竟然沒有寫願望呢。”孟嫣然一晚上不知按照花燈中的字念了多少人的心願,頭一回發現這空白花燈,隻覺得十分驚奇。
“河神不過是名間傳說罷了,從未有人親眼目睹過。若是河神當真能助每個人實現心願,那世間哪裡還會有這許多傷心人呢?與其將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不如靠自己來得實在。”
孟嫣然和陸淮相識的時間不算長,卻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