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和孟嫣然還未定下親,二人的事還未在府中傳揚開來。若非秋言去澄園時偷聽了一嘴,此刻恐怕也還被蒙在鼓裡,隻當這些日子是因著國公爺的緣故才和丞相府來往親近。
“聽說國公爺已經相中了丞相府的那位孟小姐,過不了多久就要給世子爺定下這門親事了呢。”
第二次聽見這樣的消息,寧妤心底並未掀起多少漣漪。甚至還忍不住在心中補充,她不僅知道此事,更親眼瞧見那二人在七夕同遊呢。
想著想著,她不禁自嘲地笑了起來。秋言被她突如其來的笑意驚得眨了眨眼,在寧妤麵前揮了揮手,“你莫不是癡傻了吧?聽見這樣的事竟還能笑得出來?”
寧妤平靜地拂開她的手,“世子爺本不是我們這樣身份的人可以宵想的。”
秋言圍著她轉了幾圈,為著她這番言論而嘖嘖稱歎。
寧妤懶得再與她多費口舌,踩著晚霞落在長廊上的光回了房。
可一關上門,那股苦澀酸楚的滋味便從心口往全身蔓延開來。就算她在秋言麵前裝得如何不在意,卻全然騙不了自己。
虞娘子那日說得沒錯,她當真是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寧妤靜靜走到梳妝台前,將妝奩旁精心保管著的那盒匣子取了出來。
她打開妝匣,將裡頭放著的玉簪拿在手中,呆呆看了許久。
世子爺這樣芝蘭玉樹的君子,本該隻有孟姑娘那樣身份尊貴、品行端正的女子才能與之相配。
她這樣卑賤的出身,從前還使了那樣多的手段去親近世子,又拿什麼去獲得陸淮的偏愛呢?
寧妤看向鏡中那張未施粉黛的臉,勉強扯了扯唇角。
就憑她這幅容貌嗎?
她將玉簪慢慢插進發髻中,細細摩挲著其上的紋理,恍惚間似乎還能聽見,陸淮那日問她可否喜歡。
喜歡啊,無論他送的是什麼,她都會喜不自勝,將之視若瑰寶。
寧妤的思緒一頓,倏然憶起七夕夜,長亭下的那盒胭脂,又搖了搖頭。
但若是和旁的女子一同買下的物件,再贈與她來,那她卻是斷斷不能要的了。
寧妤雖為女婢,當初卻也是官宦人家、書香門第裡生養的姑娘。自她記事起,父親便隻有母親一人,並未納過妾室,更從未有過通房。
她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一輩子隻能為奴為婢,困守在賤籍的枷鎖之中;不甘心眼睜睜看著自己心儀之人同旁的女子越發親近,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瑩白的淚珠啪嗒一聲滴落在寧妤的手背上,讓她的心慢慢清明起來。
從前她既然能為了活著而費儘心思,如今她何不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人,而再搏一把呢?
左不過她現在孤身一人,再無親人牽掛。到時候若是慘敗而歸,也不過是落了個馬革裹屍的下場……
寧妤從前為人軟弱,如今心底倒升起了無儘的勇氣,恨不能立即衝到陸淮身前。
隻是直至夜半時分,陸淮才帶著一身酒氣,被下人攙扶著,跌跌撞撞回了聽雪苑。
“世子這是怎麼了?”寧妤扶著陸淮的肩讓他坐在床榻上,旋即轉身問送陸淮回來的下人。
“聽說是那丞相爺席間覺得世子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