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抉擇(2 / 2)

顧玉昭立在黃花梨長案之前,望著那尺長的筆袋出神,神思遠遊。

她確實這段時日在尋太子府率令的門路,想在文書部掛一個好印象,免得空降受排擠,再看能不能搭上率令的話,然後每旬一次的翰林編撰外派任務的分配,她便能從王老翰林那裡要一個名額,順理成章就過去了。

然後待南開渠項目廣開遴選的時候,再運作一番,順理成章得很。

再不濟,周良弼還在東宮呢,前不久升官兒了,最差也就舍了臉麵去求他一求,他不就因為幾次文會輸給了她,一向親近他的小娘子更青睞她,從而麵子上過不去嗎!

這、多大點兒事兒啊~

至於最開始兩人因為探花這個虛名結的梁子,早不是什麼大事,畢竟她現在混得比較慘,把臉送過去打,想來對方是樂意的。

周良弼高興了,化乾戈為玉帛了,那麼她再投其所好送個禮,讓對方幫忙把她加塞進南開渠,也不是難事。

原本計策如此,緩緩四麵圍攏,一層一層徐徐推進。

那知道——

盯著筆袋內側白絹上的褐色字跡。

上麵有三司會審證詞收押的紅印,這是一件已經定案的要緊證物。正是太子計定北疆之後,大豫朝開始清算牛頭關一役中的朝堂內奸,天子命都察司主緝拿,並三司同堂會審一案。

這案子……結啦?

白絹上的褐色字跡,在顧玉昭的眼中,不是一個個漢字,而是一條條人命。更確切說,是或夷三族、或流放三千裡的催命冊。

這東西怎麼會被栽贓到了薑向陽手上?

這蠢蛋點兒真背。

與這蠢蛋兒相交多年的她,也真真點兒背!

顧玉昭拾掇好這份要命的白絹,按原樣塞入筆袋之中,思索了一下,轉身取下博古架上那個紫檀珍珠匣子,把筆袋放入其中。

又翻取了一張硬箋,提筆開始書寫。

幾許之間,她的思路已經整理得完全清晰了。

整個人便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下來。

這事兒,難辦。卻也極好辦。隻不過不能照薑向陽的意圖來辦。這東西,不能送去都察司。

去求九叔固然有用,她想去求另一個更有用的人。

顧玉昭拿起書寫好的桃花信箋,輕輕吹乾上麵的墨跡,玉白的手指摩挲了幾下紙箋上的秀麗紋路,思索片刻,又從昨日‘片石坊’送來的紙箋樣品中,忍痛取了小半刀桃花硬箋出來,仔細的放入紫檀細鈿珍珠木匣子的第一層中。

這小半刀桃花箋樣品,本來是與‘片石坊’合製,已鋪墊造勢半年有餘,瞅著開年後將於花朝節詩會上高調首發,上品將定價六金一箋。若銷量廣開,明年顧宅就有餘錢,能再把後花園好好修葺一番了。

為了救薑蠢蛋,她也算舍了大本錢了。

一邊心痛滴血,一邊又小心鄭重的把那即將割下無數人腦袋的筆袋,放入了匣子的第二層。

清點好所有裝備,顧玉昭心裡感歎。

薑向陽,瞧瞧,兄弟對你多好!

如此殫精竭慮、不顧名聲、放下節操,回頭你私藏的三十二卷秘戲圖,必歸吾矣。

正所謂——

金錢誠可貴、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