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好好念書,”裴惟:“得空給我們寫信。”
沈持:“嗯。”
……
退思園。
到了五月初一,是王淵每月開始授課的日子,他講史書,也講《說文》《毛詩》《爾雅》等文學經典,甚至還講當朝的律例……五花八門,不拘泥四書五經。
不過講的最多的還是怎麼做八股文。畢竟三年後,學生們考鄉試的考鄉試,考會試的考會試,寫好文章才是一等一的頭等大事。
授課結束之後,沈持總結了下王淵這段時間授課的內容,還要細細把經典咀嚼一遍,這樣才能消化完。
退思園不是填鴨式教學,而是學生自學外加先生點撥迷津的方式。在這裡,每個學生都很自律,除了身體不適外,沒有誰找理由偷懶不用功的。
沈持:這撥同窗找不到一個拖後腿的豬隊友都太強了。
跟著他們,他每日都有新的收獲,學識日漸廣博。
時光流轉到了金秋九月,在講了更多的聖賢經典之後,王淵給了學生們一個驚喜。
“我叫人把二十一年間各省鄉試、京城會試的題目都整理出來,”他說道:“放在退思堂的藏書閣中,日後你們可以每個月借閱幾道題目,試著寫一寫文章給我看看。”
二十一年間的題目!竟還有各省鄉試的!
太難得了!學生們雀躍歡呼差點跳起來。
沈持心道:除了王淵,天底下沒有誰有這樣的大手筆。
太好了,沒有什麼比考前練習往年的真題更有效的學習方式了。
退思園,他沒有來錯。
閒雲飄來又走,一寸光陰不可輕,沈持每日溫書、自字到深夜,往往雞鳴方就枕,窗前咿喔又起來背誦,不覺物換星移,已到了次年的初夏時分。
他收到了沈月寫給他的信。
沈持接過信沒敢立馬展開來看,心中湧起“近鄉情更怯”一種酸的,苦的……無法說出的愁緒。
在袖中放了兩日,他方拆開來。
書信的開頭,沈月寫道:久違芝宇,時切葭思。①
看完頭一行字,沈持笑了:寫得好,小丫頭在私塾念書念得不錯嘛。再往下看,謔,字寫得娟秀工整,是經過一番苦練的。
後頭是白話:……今日是哥哥離家的第400天了,私塾放假,爹爹當差去了,娘親在做繡或,她的眼睛似乎變得不怎麼好了,大白天總是低著頭……
我十歲了,前幾天又去看了一次阮大夫,他說以他的醫術隻能給我看到這裡了,沒有再給我紮針,說以後都不用去了。哥,我在心裡狠狠鬆了口氣,以後不用再花這筆銀子了……
每次回沒玉村,咱爺總是問咱爹,阿池怎麼還不回來,他不是說外出遊學一年就回來了嗎?他們都很惦記你。
阿二哥不念書了,他說他和書本有仇念不下去,大伯大伯娘隨他去愛念不念,他跟著咱爺去地裡種莊稼,曬得黑黑的……
阿秋哥還是像以前那樣用功念書,他說等哥哥回來,後年朝廷正好開恩科,他去考縣試,哥哥去考鄉試,哥倆一起考功名……
哥哥考中秀才後,咱家繳納的田稅每年少了200多鬥糧食,咱奶舍得蒸白麵饅頭了,有時候裡頭還放糖呢……
江哥哥、裴哥哥還有岑哥哥他們都在家中閉門讀書,有一次我去江家玩兒看見江哥哥,他嘴裡還背著書都沒有看我一眼,我覺得他下次一定能考中。
……
啪嗒。
沈持的一滴眼淚落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