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很擔憂。
趙蟾桂很快回來:“老爺,沈掌櫃說往年咱們府考中的僅有一二人,且名次靠後,往往隻有官府的報錄官來。”
不值得報子們來一趟。
沈持點點頭:“你先預備好給報錄官的賞錢吧,要多一些。”
他覺得他應該能考中……吧,有必要提前預備下給報喜官的賞錢。
趙蟾桂連忙去了。
當晚下樓吃飯時,秦州府的舉子們一個個麵色凝重,碰麵隻頷首致意,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大抵都沒心情吧。
沈持扒拉兩口飯後回房,當晚早早洗漱躺下。但他睡不著,不停地回想著會試三場的作答,一個字,一個字……在他腦海中循環回放。
隱隱聽到隔壁一聲聲歎氣。
沈持又從床上爬起來,披上衣裳光著腳站在屋裡。
街肆上傳來二更的梆子聲,窗外,月色燈光滿帝都,香車寶
輦隘通衢。①,分毫不為五千餘舉子們今夜的無眠而減淡繁華。
屋內的幾上,放著一盤京城的點心。
沈持於無聊中隨手拈起來一塊,正要往嘴裡送卻看見上麵爬了一隻螞蟻,他連忙又放下。
餘下的他不會再吃,但他今夜小心眼到也不想給螞蟻吃,於是他就地取材,將房間裡破舊的炭盆剪開,用鐵皮做了個掛鉤,掛鉤的上麵串了一個可以盛水的鐵碗,然後他把掛鉤懸到房梁上,又在鐵碗中注入水,弄完一看,嘿嘿,螞蟻要想吃糕點,順著繩子爬下來一下就掉進水裡了。
吃不到了吧嘿嘿。
沈持把糕點放進袋子裡掛在掛鉤上,這時候,三更的梆子聲出來,深夜了。
大約是忙活一個時辰跟螞蟻較勁累的,他打了個哈欠,終於困了。
遂就寢。
燈一熄滅,他屋中順著房梁偷偷爬上去的螞蟻眼看著就要夠到點心了,卻被一碗水橫在麵前,往前一步是淹死,往後一步是餓死,它們氣得想爬上床啃咬沈持一口,想傷害我的方法有很多,隻要你伸出手指放在我身上用力一碾,可你非得用這種讓我吃不到又氣死我的辦法……
床上,沈持睡得也不安穩,他翻了個身,似乎在回應螞兄:沒錯,我是故意的。
就這樣從床頭翻到床尾,又從床裡滾到床外,一夜便過去了。
次日黎明,紅日初升。
秦州會館門前換上了紅色八角風燈,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喜慶。
夥計們掃著庭前石階上的落花,對早起的申掌櫃說道:“都說風水輪流轉,也不知什麼時候會元的風光輪到咱們。”
每次會試放榜報喜,會元出自哪個省,他們會館的風頭就最盛。而自家今年又要看彆家的會館熱鬨,他們關起門來喝醋了。
申掌櫃笑了笑:“等吧,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老舉人王皓恰好從屋裡走出來,說道:“今年咱們秦州府不一樣了,你們有所不知,沈解元曾師從王淵王大儒學習三載,這次春闈,即便會試中不得頭名,殿試也得點個一甲。”
申掌櫃聽了立刻說道:“快,把咱們會館掃乾淨,樹上都掛上紅綢,隻要沈解元他們考中貢士,不論多少名,都給我狠狠打賞報錄官。”
為殿試之後迎接一甲
的喜報提前預熱。
“得嘞——”夥計的話音還沒落地,忽然聽到跟他們隔了幾條街的廣東府會館舞起獅子來:“咚——咚咚——咚咚咚——”
申掌櫃:“呀,報喜的去了?”今科會試的會元花落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