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得……”沈月再一抬頭,沈正人不見了。
小籃子和狸貓被他放在地上,也沒有帶走。
沈持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他跨進後院看到沈月站在那兒發呆,微訝:“阿月,在想什麼呢?”
沈月掰著手指頭:“二得。”
沈持:“二哥怎麼了?”
沈月說不上來。
沈持:“阿月,來幫哥哥幫從京城帶回來的禮分了吧。”
兄妹二人回房去盤點他帶回來的禮。
給沈全和沈知秋的每人一套文房四寶,給他爺沈山的是一頂瓜皮小帽,給
家中女眷的是胭脂水粉,給叔伯們的是四方巾,給老旺的是細細的銀項圈……這些都是在京中的時候趙蟾桂一手操辦的,叫他省了不少心。
沈持挨個去送,到沈正屋裡的時候,那孩子抿唇問他:“阿池,你也給我一套筆墨紙硯吧。”
沈持愣了一愣,他點點頭:“好。”
正好他書房裡還有一套未拆封的,當即拿出來送給了沈正。
“阿池,”他說道:“你說,不念書太沒出息了是不是。”
沈持:“……”這……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沈正:“其實,我也不是完全不會念書。”那些年讀書的時候,他既不如沈持聰穎有悟性,又不如沈知秋用功,多數時間都在白白混日子。
他想:他要是奮起用功,或許能跟沈知秋一樣考過縣試吧。
日後再考中童生,起碼是讀書人身份,以後就算沈持這一支發達了,也不會太嫌棄他的吧。
沈正活到十九歲,竟才頭一次生出他想要好好念書考功名的打算,他甚至都算好了他這兩年攢的娶媳婦兒的銀子夠不夠他重回學堂……
沈持隱隱聽出他的想法……沒做置評,隻說了幾句鼓勵他的話。
一家人吃過朝食,外頭一陣腳步和鑼鼓聲,有衙役提前來報:“禮部的大人們和文縣太爺一道給沈大人送匾來了。”
沈持忙去換了朝服迎接。
禮部官員將“狀元及第”的匾額送上,又最後說了些恭賀的話,到此,狀元省親的事就算完了,他們要返回京城去複命。
沈持:總算知道為什麼朝廷春闈點狀元都是世家子了,畢竟,省親的時候禮部官員也要方便許多。
好在秦州府在國之中西部還不算太偏,譬如要是點個瞻州府——國之最南端的州府,比韓愈筆下的“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①”後世的廣東潮汕那片去京師還遠,你叫禮部官員怎麼陪同回鄉省親,跋山涉水的一去一回兩個月都得沒了,所以立國百多年了,那地方從未出過三鼎甲。
沈持慶幸自己沒胎穿到離京城過於遙遠的地方去。
等送匾額的官吏們一走,沈家開始祭祖。
沈山摸著狀元及第的匾額,還有黃榜,榜帖,肅然對祖宗叩頭敬告:“我沈家世代做善事積德,到
了阿池這一代上,終於有出息了。”
說完,他咚咚咚地給祖宗磕頭,一個牌位磕三個響頭。
沈持在一旁聽著,生怕他爺磕出腦震蕩來。
沈山磕完,讓沈持領著四個孫子又給祖先磕頭。沈家不是什麼大家族,要祠堂儀式,他們簡簡單單就算祭過祖了。
沈家祖宗在那邊這次要說嘴了,彆人都是逢年過節才有供奉,他們今日比之彆人白白添了個狀元郎回鄉祭祖的日子,吃上了豬頭肉,在那邊能吹噓好一陣子。
祭祖之後,沈持去探望孟度。
他先去了一趟青瓦書院,得知孟度感染風寒在家中養病,又轉去孟家。
孟家在城中一條窄巷中,官轎幾乎進不去。左右兩旁皆是高大的磚牆,牆頭鋪有飽經風雨侵蝕的黛瓦,昭顯出此處是城內舊宅,從前住的也曾是殷實人家。
找到孟家,是個老仆人來給他開的門,沈持:“我是沈持,聽說孟夫子病了我來瞧瞧他。”
“喲,新科狀元郎啊,”老仆激動地說道:“快進來。”
孟度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