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粗粗短短，還有著小肉渦，她還不能很好地控製身體，於是就看著她的手抓握抓握，一直重複。
餘暉從窗外照進來，給這隻小肉手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
這隻閃閃發光的小拳頭，握著那個昂揚向上的“揚”，好像她們倆真的就昂揚向上了。
巫陽看著王翠翠，心想，如果她沒有生下她，沒有讓她活下來，王翠翠的命運，又會是怎麼樣的呢？
她還會在電廠當一個洗碗工嗎？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誰也沒有改變過去的能力。
巫陽心說，好吧，咱們一起向上。
那我也好好長大，暫時先不死了吧。
*
人好像一旦看開，日子就會過得飛快。
巫陽的滿月日沒有人慶祝，隻有王樹從奶奶家帶來一隻新的彩色小雞。
她和王揚盯著小雞看，看來看去，就到了過年的時候。
巫陽被王樹抱著出了門。
王鐵柱兄弟姐妹一共有七個，五男二女，王鐵柱是最小的兒子，他底下還有個妹妹。
如今兄弟姐妹各自成家，按理說過年是不在一起過的。
但王鐵柱比較受寵，他們一家在過年和元宵都會出去跟王鐵柱的爹媽一起過。
今年似乎有些不同，他們孫女生了個野孩子，已經在村裡傳開。
王爺爺王奶奶算是有些名聲的，王翠翠要出去，想必不大好。
王翠翠也想過這個，她壓根也沒有想帶巫陽出去的意思。
王樹就不一樣了，他給自己的定位是王揚的守護神，早就事先跟爺爺奶奶說過了，不讓他姐和他外甥女出來和他們一起過年，那他就也不來！
王樹這個最小孫子的身份蠻頂用，不管他爺爺奶奶是什麼想法，總之最後也同意了。
於是王樹連摔炮也不放了，他抱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巫陽就去了他爺爺家。
王樹此時個子還不高，從自己家到爺爺家，需要走十五分鐘。
他一口氣抱著個肉團子到了地方，還沒等把人放下，已經開始大喘氣，還搖搖晃晃。
巫陽這次生怕自己被摔。
幸好一雙有力的手接過了她。
那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女人，膚色蠟黃，皺紋深深刻在了皮膚裡，頭發是短的，黑灰相間。
她抱過巫陽就熟練地搖晃了起來。
頗有哄孩子的架勢。
王樹叫了：“奶奶。”
巫陽了然，那這是她太奶奶了。
她盯著太奶奶看個不停。
太奶奶也看她，笑了笑，上排牙齒有一顆是鋁製的。
“這孩子倒是不怕生。圓溜溜的眼睛跟翠翠很像，一直看我呢。”
巫陽倒不是真在看她。
她是在看太奶奶脖子上趴著的那個小嬰兒。
好小，看著還沒有五斤重，拳頭都緊緊握著，身子也疊著，就那麼纏在太奶奶的脖子上。
好像是發現巫陽的眼神了，小嬰兒也就好奇地朝她看過來。
巫陽立刻轉移了目光。
真是造孽啊。
怎麼又是個女嬰。
巫陽心想，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