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戚和孟宜安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客廳,臥室,洗手間……到處都是他們的痕跡,兩根韌草緊繞勾纏,不分晝夜,在枯土中蔓延生?發。
最初他們都是克製的,像在演一出黑白的默劇,漸漸地?,施戚開始在她耳邊呢喃情話,他叫她寶貝,撫摸也有了憐惜與疼愛的意味,不戴眼鏡的時候像是變了一個人,眼神燙得讓人發燒,孟宜常常被他看得受不了,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他們似乎沒法長久地?注視對方。
施戚是調情的高手,一遍遍將她的靈魂拋到空中,又準確無誤地?接住。孟宜安麻木的神經,僵化的感官,在他為她創造的樂園裡緩慢複蘇,那些早已?死去的部?分被春雨澆灌著,滋養著,有了發芽的跡象。
但他們依然會遠離那扇門?,那扇鎖著鄒海陽的門?。
有一次施戚隻是將孟宜安抵在那扇門?上,就挨了她一記耳光,仿佛那是對鄒海陽莫大?的褻瀆,施戚的臉被她的指甲刮出血絲,卻進攻得更加激烈,孟宜安到後來接近暈厥,無論?施戚什麼,她都隻能點頭?從是。
……
孟宜安有時恨極了他,他以她的煎熬為食,以她的放縱為樂,她在折磨中發瘋,也在折磨中治愈。他們像兩隻野獸,將彼此弄得傷痕累累。孟宜安用一種畸形的方式,為自?己的墮落贖罪,唯有不斷地?受刑,才能心安理得的一錯再錯。
可就在今天,當孟宜安再次示意施戚扼住自?己時,施戚卻猛地?提起她,向外走去。
他徑直闖入了鄒海陽的房間。
“施戚,停下!”孟宜安神魂俱滅,脖頸上鼓出細細的青筋,“你瘋了!”
……
她的抗拒如蜉蝣撼樹,在施戚牢牢地?把持下顯得軟弱無力,他的行徑顯然讓孟宜安崩潰了,她抬起手,又甩了他一巴掌。
這一掌竭儘全力,施戚恍若不知痛,持續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眼神愈發狠戾。孟宜安的脊背貼在冰冷的牆上,額際大?汗淋漓,滔天恥辱如洪流浩湯,衝刷著她的殘骸,她絕望地?閉緊了眼,然而施戚沒有給她苟延殘喘的機會,他捏著她的下巴,惡意滿滿:“看著我。”
“看著我,孟宜安——”
“看看你正在海陽麵前?做什麼!”
他的聲?音如雷貫耳,孟宜安受了極大?的刺激,如同?一張繃緊的弓,施戚咬住她的咽喉,舌頭?感受她聲?帶的震動,水光浮湧,在這背德的快意中,兩個人同?時被卷入風眼。
孟宜安雙目茫然,軟成了一抹紅色的綢緞,被施戚捧著,放到鄒海陽枕邊,緞花盛開在雪白的床單上,活色生?香。施戚某種詭秘的心理得以滿足,他露出一絲微笑?,把視線移向鄒海陽,下一刻,身軀陡然僵住。
那個本該死去的人,居然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
鄒海陽的眼眶鼓漲,黑魆魆的眼珠子仿佛被釘住了,施戚不動聲?色地?挪了挪位置,鄒海陽的視線仍停留在原處,施戚心頭?稍落,植物人會無意識地?睜眼,這不是什麼奇事,他暗嘲自?己反應過度,正要去合攏他的眼皮,卻見鄒海陽的眼球像是放了慢鏡頭?,隨著他的方向遲緩地?轉動。
光線折射進他的瞳仁,似有不甘與激憤迸裂。
施戚當即看了眼孟宜安,她的神智還未清明,身體背對著鄒海陽,蜷成一團。施戚頂著鄒海陽的怒視,抱起孟宜安,語氣鎮定:“乖,回?去睡。”
孟宜安龜縮著,厭惡施戚,也自?我厭惡,她像一鍋餿掉的湯,身體的喧囂還未褪去,沒有力氣與他爭吵,徹底地?自?暴自?棄了。施戚不以為意,吻了吻她的額頭?,在臥室裡坐了一會兒,重新回?到那個房間。
鄒海陽眼裡恨意翻沸,眼眶幾欲裂開,麵容卻平波無瀾,整張臉宛若東拚西湊而來,顯得十分怪異。兩人靜默地?對視了片刻,施戚突然攥住他的手,鄒海陽的手指用儘了畢生?之力,才蝴蝶振翅般動了動。
施戚終於確定,這個他以為永遠不會醒的人,是真的醒了。
他神情莫辨地?望著他們交握的手,鄒海陽不出話,時間如氧氣耗儘,他的目光慢慢轉為悲哀,帶出幾分痛苦的祈求。
施戚置若罔顧,將他的手放進被中,站起身,關上門?,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如果尷尬也分等級的話,石胤現在大?概站在金字塔的頂端。
試想有兩個人在你腦袋上做得熱火朝天,不斷傳來嗯嗯啊啊的叫聲?,明知是演的,但石胤作為一個死得不夠徹底的“死人”,仍然生?出了拔腿而逃的衝動。
尤其是鏡頭?給他特寫的時候,冷千山麵無表情地?往他臉上彈水,他很難不覺得冷千山是在打擊報複。
小蘭對他報以深切的同?情,她不過是看了一場活春宮,石胤可是被噴了一臉啊!
幸福都是對比出來的,思及此處,小蘭的內心充滿了平衡。
攝像機近景中景全景反複切換,叢蕾維持著同?一個動作,相當考驗腿力和腹肌,腰都快斷了,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好受。倒是冷千山意猶未儘,在片場沒搞過癮,回?去找出當初的校服給她穿上,纏著叢蕾,非要聽她叫聲?“哥哥”。
叢蕾完全不想跟冷千山玩這種背德遊戲,何況她還是真空,冷千山把她的內衣全藏了起來,校服恰恰沒過她的腿根,讓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隻能拿抱枕擋著,惡狠狠地?質問道?:“你究竟圖個什麼!”
“圖你。你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每一根血管。”冷千山貼著她的腹部?,深深吸氣,“都是我的。”
“妹妹,跟我生?個孩子。”他啞聲?渴求道?。
儘管段峻的那番話讓叢蕾放開了許多,但架不住冷千山一步步試探她的底線,她知道?,他早就想把同?人文的劇情搬進現實了,什麼沒出戲不過是個幌子,怪不得段峻會讓他來演施戚,兩個人真是殊途同?歸的變態。
然而叢蕾清楚歸清楚,卻也抵不過力比多的原始力量。冷千山對她的身體輕車熟路,有一萬種取悅她的招數,不多一會兒,她的耳邊隻剩下冷千山連逼帶哄的聲?音,叢蕾絞著腿,始終不肯遂了他的願,難耐地?推著他的肩頭?:“夠了,施戚……”
冷千山瞬間停下了動作。
孟宜安沒能注意到施戚的異常。
施戚在鄒海陽床前?的所作所為,不僅把孟宜安逼至極限,也給了她當頭?一棒,將她從欲泥裡連拖帶拉地?拽了出來。那些離經叛道?的行徑猶如迷霧,光芒劈開,迷霧終將散去,她開始躲避施戚,也躲避鄒海陽。
孟宜安決定練習獨自?出門?,接觸這個一度讓她感到恐慌的世界。
一百米,兩百米……她越走越遠,並不知道?這是潛意識發出的訊號——有人已?經比這個世界更危險,她隻知道?她得走出去。
她和施戚依然會做,不過隻采取最傳統的姿勢,孟宜安一點點拉回?偏離的軌道?,而床上一向強硬的施戚竟出乎意料地?同?意了。翻雲覆雨後,她半抬腿躺著,以增加受孕的幾率,施戚沉著眸,看不出在想什麼。
“海陽欠了那麼多債,你恨不恨他?”施戚兀地?問。
孟宜安不喜歡在這種時刻討論?鄒海陽的話題,一語帶過:“都過去了。”
施戚扯了扯嘴角:“如果有一天……”
他遲遲沒有下文,孟宜安問道?:“什麼?”
“沒什麼。”施戚穿上鞋,淡道?,“我去看一下海陽。”
他鎖好房間,坐在鄒海陽床邊,拿出藥櫃裡的針管,將鎮靜劑緩緩推入他的肌肉中。
鄒海陽昏睡如舊,沒有人知道?他曾醒過。
*
“我是誰?”冷千山第一千零一遍地?問。
“冷千山。”叢蕾第一千零一遍回?答。
“你愛誰?”
“……你。”
“‘你’是誰?”
好了,又是新一輪循環。
小蘭感覺冷哥最近多少?有點神經,打從拍完那場戲,他就不厭其煩地?問叢蕾同?一個問題,不管叢蕾是在喝水、伸懶腰,還是在穿鞋、化妝,每次冷千山都撿著她不設防的時候,搞快問快答突然襲擊。但凡遲疑一秒鐘,他便要用一副“你背叛了我”的表情幽幽地?控訴叢蕾。
叢蕾脫口喊出的那聲?“施戚”,著實傷害了冷千山敏感的心靈,無論?叢蕾後來怎麼跟他解釋自?己隻是慣性使然,都不能緩解冷千山的憤怒,他和她隔著一米遠,滿眼的不可置信:“你居然在老子床上叫彆的男人的名字?叢蕾,你睜大?眼睛看看我是誰!!”
“……”叢蕾也清楚自?己是鬼迷心竅了,那道?白光來臨前?,冷千山抬眸望她,欲望翻囂而狠烈,讓她不自?覺就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