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十分之一的人倉惶逃出,逃到了這片荒蕪的月上。
他們望著那片不能再回的故土,表情木楞,許久,才發出歇斯底裡的痛哭。
楚雲眠心中一窒。
這不是她的情緒,是祂的。
……
人類的適應性是完美的。
依靠著靈石礦,他們建立起新的家園,著手開始嘗試“回家”。
但一顆正在走向毀滅的星球,如何能撐起他們清潔故土輻射、重返故鄉的夢?
當被宣告“月亮”正在走向毀滅,而星際中的貪婪異族同樣重返時。
僅剩的人類,有五分之一選擇了提前與死亡相擁。
五分之二的存在利用所剩資源,選擇孤注一擲,流浪寰宇,尋找新“家”。
剩餘的人,則陪伴月亮,走向一切的終點。
楚雲眠看到一顆碎裂的星核。
它像是一顆壞掉的杏子,已經被挖空的內部、碎裂的地方,露出淡淡的星輝——苟延殘喘的模樣。
楚雲眠想了想,選擇跟了上去。
星核靜靜落到一個簡樸的院中。
這裡是所剩人類的最高指揮者的住所。
一位星際將軍。
楚雲眠望著那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有些眼熟的女子躺在搖椅上。
“你來了?”她突然出聲。
星核閃爍著靜謐的光芒。
這片最後的根據地將會成為文明的墳墓,就如同曾經的那座修真大陸一般。
外圍的一盞盞燈源熄滅,代表著人類賴以生存的氧氣漸漸耗儘。
坦然麵對的人們躺進準備已久的盒子中,在催眠氣體的作用下,安靜、體麵地走向終點。
望著那一盞盞生命之源黯淡,年邁的將軍笑了下。
她的皺紋堆在眼角,語氣顯得很淡然:
“……沒死在蟲族戰場上,也是一種安享晚年。”
她晃動著搖椅,哼著小曲,掌心撫摸著一隻垂耳兔玩偶。
“其實……我挺想回家的。”
月球上的最後一個人類緩緩開口。
“我的家,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當成為少將,駕駛著機甲來到這裡時,我就有一種猜測……”
“靈石啊……證明了我的猜測。”
“隻可惜……隻可惜啊……咳咳。”
她低聲咳了兩下。
“是不是老了……出現幻覺了?總感覺這裡還有個什麼在陪我……”
呼吸漸漸變得困難,她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邊笑邊咳嗽,語氣稱得上俏皮。
坦然麵對生死的人透過舷窗,望著那顆不再水藍的星球:
“我的家,不在那裡……”
半晌,屋內恢複了寂靜。
垂耳兔玩偶滾到了地麵,仿佛老舊樹皮的手藏著老繭,也緩緩垂落。
哢——
星核緩緩裂開,祂的意識在消失。
也好。
也好。
消失前,也算不得寂寞。
祂這樣想著。
不足原先千分之一的小星球,脫離了軌道。
它向著水藍星前進,將以最後的擁抱迎來終結。
直到一道刺眼的光芒突然亮起。
一片黑暗的寰宇中,有一顆星辰從無上神域墜落。
一分為二,義無反顧。
它的光芒覆蓋無數小世界,星輝穿梭於時間之外。
逐漸消散的星核,憑借散落的星輝,於殘片中誕生新的意識。
祂茫然地待了會兒。
看到的第一眼,是一隻垂耳兔玩偶。
……下意識的,它變成了一隻同款兔子。
就是好弱。
作為時間縫隙的意外誕生者,它被“時間”和“因果”吃掉了。
然後被吐到了一個“垃圾桶”裡。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