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離開病房後,季嘉容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古怪。
“這麼多條條框框,怎麼跟坐牢似的……”
他隨口抱怨了一句,一扭頭,發現鬱枝正若有所思地坐在床邊,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喂!”季嘉容探出上半身,伸手在鬱枝眼前揮了揮,“你又在想什麼?”
鬱枝微微回神,看了他一眼,說:“你不覺得她剛才那句話有點奇怪嗎?”
季嘉容挑眉:“哪句?”
“‘祝你們早日康複’這句。”鬱枝一本正經地分析,“一般都會說‘祝你們早日出院’吧,哪有祝我們康複的,我們本來就沒病……”
“……”
季嘉容一臉鄙夷:“問題是出在這裡嗎?”
鬱枝:“那不然呢?”
“……算了,我不想和你討論了。”
季嘉容徹底放棄和她的交流,拿起病號服走進了衛生間。
鬱枝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繼續思索剛才的問題。
其實她覺得奇怪的,並不止是護士那無關痛癢的最後一句話。
真正讓她感到疑惑的,是在那之前的三條注意事項。
不,與其說是疑惑,不如說是“既視感”更為貼切。
因為她曾經也製定過類似的三條規則——用在了她設計的某個原創怪物的身上。
不過具體規則還是有所不同的……況且她當時之所以會想出那三條規則,也是因為她高中時的住校經曆,這實在算不上什麼稀奇的東西。
也許療養院的規則就是會更嚴格一些?她倒是從沒住過療養院,這裡的住院費可比普通醫院要高出不少。
想起住院單上的那一串數字,鬱枝頓時暗暗慶幸。
還好是公費報銷。
*
換好病號服後,季嘉容開始布置具體安排。
“那三個自殺的病人生前分彆住在704、1108和1801這三個病房,我們今天先去調查和他們接觸過的病人,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異常。”
鬱枝:“那就先去1801吧。”
兩人確定好目標,便向1801號病房走去。他們住的是1805,和1801之間隻隔了一間病房,相當於一跨腳,就到達了目的地。
1801的房門正好開著,鬱枝探出腦袋向裡望去,季嘉容剛要伸手拉她,病房裡的女人已經一臉警惕地發現了他們。
“……請問你們是?”
季嘉容:“……”
他神色尷尬,正要說點什麼補救一下,鬱枝已經先他一步走了進去。
“哦,我們是今天剛來的,就住隔壁1805,病房裡太無聊了,所以過來串串門。”
鬱枝笑了笑,十分自來熟地和站在床邊的女病人搭起話來,“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呀,應該比我們早吧?”
她天生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再加上語氣溫和自然,對方很快便消除了警惕。
“我是半個月前住進來的……”女病人靦腆回答。
季嘉容本想說點什麼,但見鬱枝已經和病人順暢地溝通起來,於是又強行忍住了。
“半個月前就住進來了?”鬱枝眼睛一亮,“那你一定很了解這裡吧?”
女病人神色猶豫:“呃,了解也說不上……”
“沒關係,我就是想問下這裡的服務和醫療水平怎麼樣。”鬱枝湊近女病人,鬼鬼祟祟道,“畢竟這裡的費用也不低,我們都是消費者,誰也不想花冤枉錢……”
“我懂我懂。”女病人聽了這番話,頓時認同地連連點頭,“其實我一開始也有這個顧慮,不過住了這麼多天感覺還是挺值的。這邊的醫療水平我不好評價,畢竟我在這裡主要是術後療養。不過這邊的服務真的不錯,護士也都很熱情……”
一聊起這個話題,女病人的話匣子瞬間打開了。季嘉容看著她們從配比好的一日三餐聊到每日更換的床單,聊著聊著,鬱枝無比順滑地拋出一個問題。
“這個病房隻有你一個人住嗎?”
“現在是我一個人住,不過之前……”女病人湊到鬱枝的耳邊,小聲說道,“有個人自殺了,就睡我隔壁。”
她指了指旁邊的空病床,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自殺?”鬱枝做出驚訝狀,“那你還敢住在這個病房啊?”
女病人歎了口氣:“我也想過要不要換病房,但這個病房的光照是這一層最好的……而且那人是在天台自殺的,和這個病房沒關係,所以我覺得也沒什麼。”
鬱枝:“那你知道她是因為什麼自殺的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女病人努力回憶,“不過她從住院起就鬱鬱寡歡的,多半是抑鬱症之類的吧。”
確實,這個療養院裡的抑鬱症患者很多,一提到自殺,大家很容易就會和抑鬱症聯係到一起。
或許這也是其他病人沒有引起重視的原因。
見沒有問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鬱枝和對方又閒扯了幾句便拉著季嘉容離開了1801。二人在走廊上走走停停,和路過的病人隨便聊聊,之後便前往下一個自殺者的樓層。
中途他們還吃了一頓院方提供的營養餐,賣相不錯,不過口味清淡到令人難以忍受。
“還不如吃泡麵。”鬱枝無比嫌棄地給出評價。
到了晚上,他們開始整理四處搜集的信息。
“忙活了半天,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鬱枝支著下巴躺在床上,沒精打采地總結道。
季嘉容無語地看她:“不然呢?你以為調查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嗎?”
“唉,主要是飯太難吃了。”鬱枝換了個姿勢繼續歎氣,“要是可以點外賣就好了啊。”
季嘉容嗤笑:“誰攔著你點外賣了。”
……也對哦。
鬱枝一個鯉魚打挺,立即打開手機,翻了半天,點了個海鮮燒烤。
“好耶,我點完了!”她開心地躺回去,心滿意足地打開電視,“接下來就等我的外賣來啦。”
季嘉容默默看著她,已經想不出該用什麼詞來諷刺她了。
這個人的不要臉程度超乎他的想象,幾乎油鹽不進,無論他怎麼嘲諷,最後被氣到的都是自己。
等這個任務一結束,他就去找蔚白筠。這次他說什麼都要解除搭檔關係,無論如何,他都絕對不會再跟鬱枝一起出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