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異常管理局的人都不休假所以才顯得她格外突出,還是有些人嘴巴太大把她休假的事情到處宣傳?
鬱枝迫切地想知道原因。
陸邱沉默兩秒:“我是聽季嘉容說的。”
鬱枝:“原來是季嘉容……”
這個狗東西,本來還以為真把她當成了好搭檔,沒想到背地裡居然這麼三八。
之前是跟蔚白筠說她有能力,現在又跟陸邱說她休假的事,這個小人,等她假期結束了,看她怎麼找他算賬……
鬱枝已經在心裡將季嘉容處死了一百回,陸邱默默看著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其實這事和季嘉容無關,是他自己去問蔚白筠的。
但他又不好意思說出來,隻好把鍋推到季嘉容的頭上。
感覺……很對不起季嘉容。
以防鬱枝越想越氣,陸邱嘗試換一個話題。
“你的報告寫完了嗎?”
鬱枝不假思索:“還沒寫。”
陸邱:“我猜也是。”
鬱枝一想起那個東西就頭疼。
“我又沒寫過,實在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她歎了口氣,“陸隊,你那兒有範本嗎?我不是要抄的意思,就是想參考一下……”
陸邱淡淡地說:“沒有。”
鬱枝:“……”
什麼態度。
“沒有就算了。”她漫不經心地說,“那母親節事件呢?後續怎麼樣了?”
其實比起所謂的報告,這才是她真正關心的內容。
她心裡很清楚,交給管理局的那隻奧比並不是真正的奧比,一旦被發現,第一個被懷疑的人就是她。
陸邱猶豫了片刻:“局裡已經確定那隻長著兔頭的異常就是本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但是……”
鬱枝:“但是什麼?”
陸邱沒有立即回答她。
他對鬱枝的身份充滿懷疑,甚至忍不住思索,她和他體內的那個意識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們真的是“母親”和“孩子”的關係嗎?
無論從哪方麵看,都充滿了詭異的不和諧感。
鬱枝見陸邱沉默不語,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了然地笑了笑。
“看來以我的等級還接觸不到這麼高的機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邱頓了頓,說:“是因為那隻異常的身上還有疑點,檢測小組目前還在分析原因,所以嚴格來說,這件事情其實還沒有結束。”
“原來是這樣。”鬱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起碼現在可以確定他以後不會再搞事了,對吧?”
陸邱:“是這樣。”
那她就安全了。
再有疑點也扯不到她身上,就讓那些人慢慢分析去吧。
鬱枝暗暗放心,看向陸邱的目光又親切了幾分。
“陸隊,還有一件事,可以拜托你嗎?”
陸邱微怔:“什麼事?”
鬱枝表情嚴肅而認真。
“幫我催一下你們發錢的會計,好嗎?”
陸邱:“……”
“答應她!答應她!答應她!”
腦海中的聲音又開始叫囂,陸邱臉色微變了變,克製地說:“……好,我會的。”
“謝謝你,陸隊。”鬱枝的目光充滿了感激。
陸邱已經沒有心思去糾正鬱枝的稱呼了。
他現在迫切地想要離開這裡。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
他不太熟練地開口,鬱枝一聽,頓時露出善解人意的表情。
“有事就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還想見母親……不想離開母親……不要離開母親……”
陸邱腦海裡的聲音越發激烈。
他抿緊薄唇,有些艱澀地開口:“……再見。”
“再見。”鬱枝揮了揮手。
陸邱努力維持鎮定,快步離開了。
鬱枝看著他的背影,扭頭看向一旁的小紅:“他看上去是不是有點奇怪?”
小紅認真分析:【小紅學過一句話,人有三急……】
鬱枝:“有道理。”
*
半小時後,鬱枝終於回到了家。
奧比顯然已經在玄關等候多時,一看到她開門,兩隻雪白的兔耳朵瞬間豎了起來。
“母親,您終於回來了。”
鬱枝將手裡的袋子遞給他:“這是買給你的。”
奧比打開袋子,看到裡麵裝滿了種類繁多、色彩豐富的新鮮蔬菜,感動得幾乎快哭了。
“母親……”
鬱枝:“現在就去洗了,我明天也要吃。”
“是,母親!”
奧比提著袋子進了廚房,鬱枝單手叉腰站在客廳,開始認真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
奧比晚上睡哪兒?
【媽媽,你在看什麼?】
小紅在她的周圍飄飄浮浮,細細的麻花辮在漆黑的發絲間若隱若現。
鬱枝:“你覺得奧比晚上睡在哪裡比較好?”
【小紅覺得他睡在外麵比較好!】
鬱枝:“……”
她決定自己思考這個問題。
她這個出租屋說小其實也不算特彆小,起碼要比慧雲公寓的屋子稍大一點。
但麻煩的是隻有一間臥室,彆的就是客廳、廚房、衛生間和陽台。
也不可能讓奧比和她擠一間屋,雖然奧比不是人,但總歸是雄性,多少還是有點不合適。
這樣一看,也就隻有客廳的沙發能將就將就了。
哎,看來她必須儘快換一個大點的房子了。
過了一會兒,洗完蔬菜的奧比走了過來。
鬱枝對他指了指客廳的沙發:“你就先睡這裡吧,等我租了大房子,再給你安排一個獨立的房間。”
奧比眼眶紅紅:“母親,您不用考慮我,我睡在衛生間就行了……”
鬱枝:“……我又不是奴隸主。”
奧比:“可是……”
“要麼睡沙發要麼出去,你選一個吧。”
“我睡沙發。”
鬱枝:“好。”
安頓完奧比,鬱枝走向臥室。小紅輕飄飄地跟在她後麵,奧比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突然開口。
“母親,這個廢物睡在哪裡?”
小紅憤怒轉身。
【小紅不是廢物,小紅是聰明的天才少女!!!】
鬱枝打了個哈欠:“她睡我那裡啊。”
什麼——?!
奧比看向小紅的目光頓時變成冰冷而充滿敵意。
“母親,不可以。”他說,“不能讓這種廢物破壞您寶貴的睡眠,她不能和您睡在一起。”
鬱枝:“她也沒有破壞我的睡眠啊?沒事的,差不多得了快點睡吧。”
“既然這樣的話,”奧比上前幾步,筆直地攔在了鬱枝的麵前,“那我也要和您睡在一起。”
鬱枝:“???”
小紅:【你有病吧!】
看著對方剔透如寶石的紅眼睛,鬱枝認真地提出疑問。
“我有給你這個選項嗎?”
奧比眨了眨眼睛:“沒有。但是……”
“沒有但是,要麼在這睡,要麼出去。”鬱枝很冷酷,“否則,麻辣兔頭,懂?”
“……懂。”
奧比沮喪地垂下耳朵。
鬱枝見他可憐兮兮的,忍不住反省自己:她是不是有點太嚴厲了?
好像確實有點。
於是她走進臥室,找出一條毛絨絨的毯子,遞給奧比。
“喏,這個給你當被子蓋。”
奧比抬起雪白的睫毛:“母親……”
鬱枝伸出手,在他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
“晚安。”
說完,她便收回手,走進臥室。
奧比怔怔失神。
“母親……”
*
接下來的兩天,鬱枝過得無比舒服。
也許是因為陸邱的幫忙,母親節事件的獎金總算打過來了。
一共12000元,這讓鬱枝樂開了花。
另外,家裡多了一個奧比後,她連家務都不用做了。無論什麼事,奧比都能完成得妥妥當當,而她每天隻要躺著享受就行。
還好把奧比留下來了。
徹底解放雙手後,她就把更多時間放在了獲取信息這件事上。
她想看看,除了奧比、小紅和尼尼,還有沒有其他怪物出現在這裡。
當然,她也順便看了“不想健身的草魚”那晚發的帖子。
帖子下麵都是嘲笑他的話,而他顯然受不了這樣大規模的謾罵,已經注銷賬號了。
活該。
然而還有更多和他一樣的爛人在網絡上活躍著。
僅僅兩天,有關流浪狗異變的話題持續發酵,要求殺狗的呼聲也越來越響。甚至還有不少人呼籲大家自發殺狗,而這一現象在21區則表現得最為激烈。
因為最開始的那起流浪狗事件就是在21區發生的。
這也是人們對於狗狗異變這一謠言深信不疑的原因。
他們認為……21區已經變成了外星人的實驗場。
看得頭疼。
鬱枝揉了揉眉心,推開電腦。
今天是她約好了去看房的日子,可不能讓房東等太久。
鬱枝安排好奧比,帶著小紅開開心心地出門了。
結果不到一小時,她就結束了今天的看房之旅。
走在黑漆漆的公園邊上,她看上去有些意興闌珊。
【媽媽不喜歡剛才那個房子嗎?】
小紅歪著腦袋,神情懵懂。
鬱枝歎氣:“房子還行,但是樓上的住戶不行啊。”
【樓上的住戶?】
鬱枝耐心地說:“就我們看房的這半小時裡,樓上就沒消停過,我起碼聽到了兩個小孩的叫聲,簡直就是地獄。”
小紅有些沮喪:【媽媽不喜歡小孩嗎?】
“非常討厭。”鬱枝補充了一句,“啊但是不包括你,因為你已經是少女了嘛。”
小紅慘白的小臉上頓時又揚起羞澀的笑容。
一人一鬼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走了沒多遠,一陣微弱的慘叫聲突然傳入鬱枝的耳朵。
鬱枝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
這好像是……小狗的叫聲?
她循著聲音向公園深處的小樹林走去。
隨著慘叫聲越漸清晰,一個蹲在地上的男性背影慢慢進入她的視線。
小樹林裡很黑,沒有燈光,但鬱枝還是看到了——有一團白色的、毛茸茸的東西正在男人的手裡奮力掙紮。
是小狗。
鬱枝突然開口:“你在乾什麼?”
那人嚇得渾身一震,立即掉過頭來。
“你管我乾什麼?快滾!”
他惡狠狠地說,借著微弱的月光,鬱枝看清了握在他手裡的東西。
是一把沾滿血跡的折刀。
鬱枝微微探了探頭,望向男人身後——
果然,有一隻不大的小狗正躺在草叢裡。它的身上沾了血,眼睛半睜,喉嚨裡發出微弱的呻|吟。
鬱枝的目光瞬間冷下來。
“你在虐狗?”
“誰虐狗了?”男人瞪著眼睛,一臉凶相,“這是一隻異變的狗,我殺它是為民除害,你個小丫頭片子懂個屁!”
鬱枝似笑非笑:“你怎麼知道它異變了?它咬你了?”
男人:“對啊,它咬我了!”
鬱枝:“那給我看看傷口?”
男人一噎,停頓了幾秒,粗聲粗氣道:“我又不認識你,憑什麼給你看傷口?”
“那就是沒被咬咯?”鬱枝拿出手機,“虐狗犯法,我現在就報警……”
她自己從不把報警放在眼裡,但用這種手段威脅起彆人來倒是很熟練。
“等一下!”男人見她真的要報警,連忙大聲製止她。
鬱枝手下一頓,抬眸看向他:“怎麼,想私了?”
“隻是一隻狗而已,沒必要報警吧?”那男人站起來,神情緊張,做出一副好好商量的樣子,“我也不是故意的,沒辦法,最近殺狗的呼聲太高了呀……”
鬱枝:“所以你就想渾水摸魚?”
“這隻狗就算沒被我殺了,也會被彆人殺掉,反正它遲早都會死,又有什麼區彆呢?”男人試圖說服她。
鬱枝發出一聲譏笑:“那你怎麼不去死呢?”
“你他媽有病啊!”男人忍無可忍,破開大罵,“人命和狗命能一樣嗎?這麼心疼這隻畜生,你怎麼不替它去死啊!”
“人命的確和狗命不一樣。”鬱枝語氣冰涼,“你的命可比它賤多了。”
“媽的,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男人被鬱枝罵急眼了,舉起手裡的折刀便向她揮去。
他原本隻是想嚇唬嚇唬鬱枝,誰料鬱枝微一錯身,竟然避開了他手裡的折刀。
男人一臉錯愕。
下一秒,她飛起一腳,穩穩踢中男人握刀的那隻手。
男人手一抖,折刀調了個方向,剛好插進了自己的小腹。
鬱枝:“啊。”
“啊……啊……血……我流血了……”
鮮血慢慢洇紅了男人的衣服,他呆呆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小腹,跪倒在地,恐懼地劇烈顫抖。
鬱枝垂眸看了他一眼,徑直繞開了他。
她打算抱起那隻小狗。
就在這時,有兩道人聲靠近。
“這裡好黑呀,我們在這裡,會不會不太好……”
“哎呀這有什麼不好的,就是要黑才好呢……”
“討厭……”
似乎是情侶。
二人的聲音越來越近,鬱枝打量周圍一圈,迅速躲到了不遠處的一座公共廁所後麵。
公共廁所遮擋了那邊的動靜,好在那些人的聲音比較大,她還是能聽個大概。
“臥槽,這裡怎麼有個人!”
“他好像流血了……不會是凶殺案吧!”
“快……快救我……我流了好多血……”
“啊啊啊死人啦!殺人啦!”
“救、救救我……”
那對情侶尖叫著跑出去了。
鬱枝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確定他們的聲音徹底消失後,才從公共廁所後走了出來。
月光偏移,照到了那個男人的身上。
他仍然維持著跪坐的姿勢,折刀插在小腹,雙手緊緊握著刀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草叢。
他沒有再發出聲音。
因為——
他的頭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