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頭人看向他們的目光突然變得無比陰冷。
“你們對母親有什麼企圖,還想和她聊一下?”
老二懵了:“我們沒什麼企圖啊,隻是想介紹一下我們的保險……”
“有我在,母親不需要任何保險。”
兔頭人聲音輕柔,雙眸如紅寶石般剔透寒冷。
“還是說,你們有自信,可以做得比我更好?”
危險。
幾乎凝成實質的危險從他的身上滲透出來。
老大老二對視一眼,一臉尷尬地鞠躬:“抱歉,是我們唐突了,我們這就離開……”
說著,轉身便走。
然而還未走出七樓的樓道,他們突然開始說一些奇怪的話。
“老二,我好難受啊。”
“大哥,我也是……”
“老三、老四、老五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大哥,我也是,我想跟他們一起死……”
“那我們一起吧?找個沒有人的地方,一起掐死對方……”
“這個辦法好,大哥,我們現在就走吧……”
“好,是兄弟就一起死……”
“一起死……”
二人一起渾渾噩噩地下了樓,腳步聲逐漸遠去。
奧比聽著他們的對話,慢慢露出一個微笑。
他輕輕關上了門。
*
鬱枝洗完澡,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奧比,剛才是有人敲門嗎?”她一邊擦拭頭發上的水汽,一邊隨口問道,“我好像聽到敲門聲了。”
“沒有,母親。”
奧比挺拔地站在她麵前,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依戀,“母親,您的頭發有一種清幽的香味……”
鬱枝瞥了他一眼:“是洗發水的味道。”
奧比垂下眼睛,沒有反駁。
他很清楚,不是洗發水的味道。
洗發水的味道才沒有這麼好聞。
是母親特有的香氣。
鬱枝擦完頭發,將乾淨衣服一件件疊好放進行李箱,然後又將蔚白筠之前給她的文件也放進去,最後合上行李箱,拖到玄關處。
“母親,我真的不能和您一起去嗎?”
奧比懇切地看著她,不死心地繼續爭取。
鬱枝語氣平靜:“不行,你得在家照顧波奇。”
【那我呢,媽媽?】
小紅也飄過來,眼巴巴盯著她。
鬱枝:“也不行,你得按時遛波奇。”
小紅懵逼地歪了下腦袋,麻花辮從發間垂落。
【可是我也碰不到波奇呀?】
鬱枝:“你主要負責看著它,不能讓它隨便咬人。”
畢竟公寓裡已經有人見過她下樓遛狗了,要是波奇出門遛自己的時候把附近的人咬了,這事還真說不清。
奧比又不能出門,鬱枝想來想去,隻能交給小紅了。
【哦……小紅知道了。】
小紅沮喪地點了點小腦袋,又問,【那媽媽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呀?】
“說不上。”鬱枝微微一頓,想了下,“最多一星期吧,再久我就自己回來。”
她沒打算幫助異常管理局真的抓獲人魚王,所以最多跟著他們調查到小人魚階段,就會找理由中止調查,獨自回來。
沒有額外獎金的活她是不會乾的。
【一星期……】
小紅扁著嘴,顯然不太能接受和鬱枝分彆這麼長的時間。
【那媽媽,你要早點回來哦。我和波奇還有……臭兔子,都會想念您的。】
“汪汪!嗷嗚……”波奇也在一旁可憐巴巴地哼唧。
“嗯。”
鬱枝淡淡應聲,垂眸看了眼時間。
八點了,坐車到車站還要半小時。
差不多該出發了。
她拖著行李箱,剛要開門,奧比突然出聲。
“母親,請等一下。”
鬱枝停下動作,微微側身看他。
“還有事嗎?”
奧比安靜上前,微微俯身,捧起她的左手。
然後,他垂下眼睫,在她白皙柔軟的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
毛茸茸的,溫熱的觸感。
鬱枝一愣。
奧比抬起眼,認真地凝視她。
“請您務必保護好自己……我等您回來。”
鬱枝靜靜看了他幾秒,突然笑了笑,抬手在他柔軟的耳朵上捏了捏。
“我會的。”
說完,轉身開門離開。
“快點進去吧,記得關好門!”
她頭也不回地叮囑,波奇站在門框前,響亮地叫了一聲:
“汪!”
奧比專注地看著她的背影,耳朵上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
鬱枝下樓直接叫了輛車,半小時後,準時到達車站。
八點半。
她拖著行李箱,一邊看著手裡的車票,一邊向候車站台走去。
走了沒多遠,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她隨手接通了:“喂?”
“你到了嗎?”電話裡的聲音低柔悅耳,如同深海的回音,有種特彆的韻律,“我在14號站台這裡,隊伍最後一個。”
鬱枝立即抬頭望去。
隻見14站台的隊伍後麵,正站著一個外形格外突出的黑發青年。
他穿著黑T恤白襯衫,簡單乾淨,清清爽爽,將那張雋秀的麵孔襯托得更加精致。
鬱枝拖著行李箱走過去,剛在他身邊站定,就被他自然而然地接過箱子。
“你到了多久了?”鬱枝問道。
“我也剛到。”秋時笑了笑,眼睛彎起月牙似的弧度,“你吃過晚餐了嗎?”
“嗯,吃得很飽。”鬱枝點了點頭,客氣地反問,“你呢?”
“我還沒吃。”秋時回答。
鬱枝:“……”
雖然對方不是她的同事,但接下來他們畢竟要在一起共事一段時間,以鬱枝的職場經驗來看,現在多少還是應該客套一下。
於是她說:“我也沒帶吃的……不然我現在去買點?”
時間還沒到,現在回候車廳買點食物還能趕上。
“不用,”秋時微笑,“車上有。”
“哦。”那她就不忙活了。
兩人站在原地又等了幾分鐘,前方綠燈一閃,列車終於呼嘯而來。
二人跟著前麵的隊伍一起上車,找到座位,放好行李箱,接著不緊不慢地坐了下來。
剛好是連在一起的座位,還好,負責買票的人沒有犯低級錯誤。
不過就算不是連座也沒關係,反正這趟列車上總共也沒多少人。
列車內部很乾淨,每個座位間的空間也很寬敞,但乘客卻意外得少,放眼望去,座位上稀稀拉拉,一節車廂裡連三十個乘客都沒有。
鬱枝還是第一次看到人這麼少的車廂。
她好奇道:“車上人怎麼這麼少?大家不喜歡坐這種列車嗎?”
秋時似笑非笑:“不是不喜歡,是坐不起。”
鬱枝:“……”
尷尬,居然表演了一出“何不食肉糜”。
很快,列車發動了。
美麗大方的乘務員推著小車過來為各位乘客提供茶水飲品,鬱枝要了杯熱牛奶,喝完沒多久便開始昏昏欲睡。
她看了看車票。
上麵寫著“車程4小時”,也就是說,她完全可以睡一覺。
鬱枝決定現在就睡。
以防坐過站,她在睡之前還給自己定了個鬨鐘。
定好鬨鐘後,她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然後問秋時:“你不吃點東西嗎?”
“不急。”秋時看了她一眼,輕笑,“睡吧,到了我叫你。”
她有鬨鐘。
鬱枝在心裡默默腹誹,然後閉上眼睛,呼吸逐漸清淺。
她很快便睡著了。
車廂裡的燈暗了下來。
在一片昏黑的環境中,乘客們漸漸進入夢鄉。
隻有秋時,依然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看著手裡的《世界料理》。
突然,從車廂儘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
秋時微微抬眸,望向那道紋絲不動的簾子。
放下書籍,靜靜起身。
一片漆黑中,他慢慢走向車廂儘頭。陰影中觸手翻湧,如水波蕩漾,寂靜無光。
“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