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枝:“……”
她足足沉默了一分鐘, 才為難地慢慢開口:“這個嘛……”
使神熱切,像隻無辜可憐的小物,眸光濕潤, 直勾勾地盯著她。
……不行,對著這種神,感覺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啊。
鬱枝很尷尬。
其她當初是有考慮過給使起名字的。
為了給使起一個合適的名字, 她甚至翻出各種文獻, 研究各種使的職能以及他們姓名背後的含義。
最後, 她得出結論——起名字好累啊。
因為是使,所以必須要有一個含義特殊的名字——這種想法反而限製了她的創作欲,令她疲憊不堪。
明明給尼尼起名字的時候就很輕鬆, 甚至有思考,隨便想了一個名字就打上去了。
在長時間的煩躁後,鬱枝開始從根源考慮這個問題。
說到底,使的需要名字嗎?就像神不會需要名字一樣, 使也不需要吧?
使就是使, 它的存在不需要名字來證明。
不如說,“使”這個詞,本身就是一個神聖獨特的稱謂。
所以使不需要名字。
鬱枝被自說服了。
於是她果斷放棄了給使起名字,開開心心地設計下一隻怪物。
想到, 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居然會給使帶來如此嚴重的心理創傷。
鬱枝稍微有愧疚,很快又感到了一絲疑惑。
話說回來,使為什麼會產生“自有名字”這樣消極的想法?
它怎麼不覺得“使”就是自的名字呢?
“那個……”鬱枝提出疑問, “難道你不覺得, ‘使’就是你的名字嗎?”
使眸光浮,抓住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這不是名字。就像路邊的小狗一樣,人人都可以叫它小狗, 所以這不是它的名字。”
鬱枝:“也是有人給自的狗狗起名叫小狗的……”
“是您的小狗叫波奇,對嗎?”使輕聲打斷了她。
鬱枝:“……”
“您的小狗叫波奇,這個名字她與其他小狗區分開,使她不再是一隻普通的小狗,而是您一個人的小狗。”
使傾身靠近,無意識拉近了與鬱枝的距離。
“我也想被您賜予名字,成為您一個人的使……”它近乎懇求地凝視鬱枝,碧眸映出她柔和的臉,“不可以嗎?”
鬱枝啞口無言。
使的神色與語氣明明如此溫柔又可憐,偏偏它的舉止充滿了無形的壓迫力,這種軟硬兼施的態度幾乎令人無法拒絕。
這一,即使是最凶狠的塞壬也比不過它。
鬱枝的表情依然平靜:“你怎麼道我有一隻叫波奇的小狗?”
使的聲音低下去:“我過您……”
鬱枝目光逐漸銳利:“隻是過而已?”
“我……”
使欲言又止,睫羽輕顫,不自覺垂下碧眸。
鬱枝定定看著它,半晌,輕輕歎息一聲。
算了,說到底對她也什麼影響,必要繼續追究下去。
她想了想,認地說:“我可以給你起個名字,是我水平有限,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完全可以拒絕哦?”
她不希望在想出一個不怎麼樣的名字後,使明明不滿意,卻還要礙於她的麵子強裝欣喜。
“不會的!”使一聽到她這麼說,立即期待地抬起睛,“隻要是您為我起的名字,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喜歡……”
鬱枝一本經:“那我給你起叫小狗,你覺得怎麼樣?”
使:“……”
它露出了為難且猶豫的神色。
“開玩笑啦。”鬱枝語調輕鬆,目光下移,落到使的雙手上,“你先放開我?這樣我不太好思考。”
她習慣在考慮問題的時候摩挲下巴,而雙手一旦被束縛,她就無法再做這個作了。
“……對不起。”
使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鬆開了她。
它的潛意識仍然想要靠近鬱枝,於是它有退後,依然維持了現在的姿勢。
使璀璨柔滑的金發垂落鬱枝肩頭,和她瀑布般的黑發交織糾纏。
曾經它總是幻想,和她接近會是什麼樣的感覺,會感受到神的愛意嗎,還是欣喜地無法自抑?
現在它道了。
會欣喜,會雀躍,更多的是狂湧不止的不滿足,是對更進一步的熱切與渴求。
有人不想獨占神的愛。
更何況它不是人,而是全心全意愛著神的使。
使底碧光流轉,如同映在湖中的月光。
鬱枝仔細地看著他的睛,突然打了個響指:“有了,就叫沙利葉,怎麼樣?”
“沙利葉?”使微微歪頭,目光純潔而迷茫。
鬱枝耐心解釋:“沙利葉是傳說中的使,據說他掌管著月亮,所以又被稱為月之使。”
“月之使……”使低低呢喃。
“聽起來是不是很美?”
鬱枝抬起一隻手,輕輕撫上它的臉頰。
“我之前從來有考慮過這個名字,大概是因為遊戲建模太俗了吧。現在親到你,我才發現原來你和月亮這麼相稱……”
鬱枝眉彎彎:“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沙利葉。”
使唇瓣微,一遍遍低低重複這個名字。
終於,它抬起長睫,淺金色的流光底那抹碧色映襯得濃鬱而熱烈。
“謝謝您,我……非常喜歡。”
鬱枝隨之鬆了口氣。
可算是這個曆史遺留問題給解決了,現在應該能讓她歇會兒了吧?
她摸摸尚未乾透的發梢,要起身去吹頭發,突然,屋裡響起一陣輕緩禮貌的敲門聲。
鬱枝與使對視一:“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