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海邊站了很久,直到海風越來越冷,才慢吞吞地走回彆墅。
令她驚訝的是,平時無比熱鬨的客廳此時竟然空蕩蕩的,除了波奇和黑蛇,其他人全都不見蹤影。
波奇一看到鬱枝,兩隻小耳朵立即警覺地豎了起來。然後它突然撒開爪子,像上了發條的小汽車,當著鬱枝的麵便瘋了似的竄了出去。
鬱枝:“……”
“波奇這是要乾嘛?”她疑惑不解。
“去下麵通知其他人了吧?”黑蛇打了個哈欠,從沙發上支起上半身,“畢竟這是他們分配給它的任務。”
“任務?”鬱枝一臉茫然,“他們乾嘛了?”
黑蛇困倦地掀了掀眼皮,眉梢微挑,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混亂而急促,越來越近,還摻雜著此起彼伏的抱怨。
“你沒長眼睛嗎?都踩到我尾巴了!”
“你剛才還把我擠下去了!”
“誰摸我翅膀了?我感覺好像有幾根羽毛被拔掉了……”
“啊,我的耳朵!”
“嗚……被踩了……好疼……”
“汪汪!汪汪汪!!!”
波奇的叫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急切,不等鬱枝抬眼望過去,它便像一顆白色的小炮彈,第一個從門外衝了進來,接著縱身一躍,無比流暢地跳向了鬱枝。
“哇!”鬱枝下意識伸手接住了波奇,好笑地揉了揉它的腦袋,“這是在乾嘛呢,跑這麼快?”
波奇對她又舔又蹭,在她懷裡瘋狂撒嬌。
其他崽崽們接著進來了,一個個神色鎮定,但狀態都算不上好。
又過了一會兒,秋時慢悠悠地走了進來,繞過它們,在鬱枝麵前停了下來。
和崽崽們比起來,他看起來相當輕鬆悠閒,外套還隨意地掛在肩上,仿佛剛從外麵漫步歸來。
鬱枝似笑非笑:“你們剛才在乾嘛?”
“遊泳!”
“捉迷藏!”
“跳房子!”
“啾啾!”
崽崽們七嘴八舌,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聲音同時響起的瞬間,它們立刻麵麵相覷,隨即又忿忿地閉上了嘴巴。
“我剛從外麵回來。”
秋時語氣溫和而平靜,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他將右手伸到背後,憑空一握,一束潔白的百合頓時出現在他手中。
一旁的小怪物們頓時震驚地睜大眼睛。
“你喜歡嗎?”秋時輕笑著將百合遞給鬱枝,“我在11區買的。”
看來他今天去11區覓食了。
鬱枝也有些驚訝:“你居然會買花?”
一直癱在後麵沙發上的黑蛇也挑著眉坐了起來。
秋時笑容柔和:“我記得你買過這種花。”
奧比耳朵一抖,看向他的目光瞬間充滿了敵意。
之前母親的確買過一束花,後來還送給他了……這個男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難道他對母親的了解已經到了這種無孔不入的程度?
鬱枝接過百合,微微湊近,認真嗅了嗅:“好香。”
秋時唇角微勾,神情愉快。
怪物們徹骨的視線幾乎要將他刺穿,然而他根本無動於衷。
鬱枝同時抱著波奇和花束,波奇聞到濃鬱的花香,突然打了個噴嚏。鬱枝這才意識到百合的香味對波奇來說有點刺激了,於是連忙把波奇放下來,然後將百合插進花瓶,又倒了些水進去。
塞壬不屑地冷嗤:“幾朵破花……”
“你該休息了。”鬱枝輕聲打斷他,目光平靜無瀾,“還是說,你想讓我請你去休息?”
塞壬倏地一頓,眼神陰鬱地彆開了臉。
其他幾隻怪物也意識到鬱枝現在心情不好,紛紛屏息斂氣,一邊說著“母親晚安”一邊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波奇輕輕嗚咽了一聲,變回原形,將僵在原地的塞壬叼到背上帶走了。
鬱枝這才鬆了口氣,將花瓶放到桌麵上,又往裡麵添了點水,最後神色平淡地上樓了。
客廳裡隻剩秋時、黑蛇、白犬三人看著彼此。
黑蛇聳了聳肩,懶散起身:“這裡太吵了,我去海底睡兩天。”
白犬點點頭,拉下脖子處的拉環,直接將自己傳送回了房間。
留下秋時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
鬱枝洗完澡,關上燈,安靜地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她知道塞壬它們在鬨什麼,也知道它們之前在外麵和秋時做了什麼。
無非就是想用武力勸退秋時,而秋時應該也同意了它們的要求。
很明顯,波奇就是留下來替他們放哨的。
說實話,鬱枝並不在意這種事。就算是怪物,太長時間不動手說不定也會退化,所以偶爾熱身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但她今晚確實沒有心情陪它們玩鬨。
夏衍那個直擊靈魂的問題屬實是把她問懵了。
她的回答漏洞百出,但夏衍卻毫不猶豫地相信了她。
如果夏寧知道她這樣欺騙她的哥哥,會不會在另一個世界咒罵她呢?
鬱枝不確定,但她擁有夏寧的記憶。據她了解,夏寧罵人還是挺凶的。
更重要的是,夏衍是夏寧唯一的家人。
“唉……”鬱枝幽幽歎氣。
“在想什麼?”
寂靜的房間裡突然響起一個低柔熟悉的聲音。
鬱枝頓時抬起眼睫。
黑暗中水波蕩漾,青年修長的身形緩緩顯現,逐漸化為秋時的模樣。
原來是他。
鬱枝並不意外:“你又來了?”
“你看上去似乎不高興。”秋時走到床邊,微微俯身,幽深雙眸映出她意興闌珊的臉,“我有點好奇,所以過來看看。”
鬱枝沒精打采道:“這和你沒關係吧?”
“有關係。”秋時認真地凝視她,“如果你一直不高興,味道會越變越差的。”
鬱枝一怔,不由輕笑:“說得好像你能分辨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