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條……布料……”
是她錯了。
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過簡單。
淅淅瀝瀝的雨幕,掛了吳佳縣一整夜。
這般多雨的時節,卻在幽深的弄堂一角,迎著如針點般大小的水霧,起了一場大火。
一覺醒來,生鏽的鐵門後,瘡痍滿目。
鄰裡街坊將門前圍得水泄不通。
誰曾想,往日隻存在於聞淑若口中的那個“丈夫”,居然第一時間派人趕到。
溝壑道道的老管家聲淚俱下:
“我們老爺年前生意才好轉,如今總算可以接夫人小姐去過兩天舒坦日子……怎會如此啊……”
可這終究是彆人家的事。
半月過去,悶熱不減,雨水連綿。
那弄堂一角,終究被滿是不忍的歎息,或是直扣“不詳”的零星幾句帶過。
噩夢就這般無休止地去了又來。
不知被困在那場麵、那結局多少遍;
銅盆傾翻,炸響了這沉寂許久的百年孤寂。
洋房二樓的陽台前,高海琛同小冬對視一眼。
幾步外,是氣定神閒的亓斯攸正往魚缸內撒落一把魚食,再不緊不慢地拿起一旁帕子,將每一根手指都擦拭乾淨。
“三爺……”
高海琛斜了一眼恨不能將腦袋蠻進地下的小冬,
“陵南那兒……”
正擦過指腹的動作一頓,亓斯攸側首,還未開口,屋門就被大力撞開,年輕的小丫鬟順著來不及收回的慣性,一把撲摔進房內。
見此情形,小冬錯愕地半張著嘴,站在原地,倒是高海琛先反應了過來,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搖著頭,走上前,將地上的人扶起。
滿頭大汗的小春都等不及將氣息喘勻,掙開了高海琛的攙扶,忙不迭朝著正側向一眾人,靜立在書桌前的亓斯攸道:
“三、三爺!人、人醒了!”
雨水初停,破開的雲層下,投落下一道淺而淡的光柱;
皺皺巴巴一團被隨意拋落至桌麵,在這人去樓空下,顯露出同色繡線的勾勾繞繞中,那星點呼之欲出的隱秘心意。
半個月的苦湯藥,將屋內氣息一同泡得稠厚。
隱隱約約的啜泣聲自角落傳來,向裡挪去的腳步一頓,翩翩公子回身,慢條斯理地將香爐點燃。
密閉的室內,每一下細微的響,都如鼓點般鑿進緊繃的心。
在來人探出兩指,掀開紗帳的那一刻,同一張哭花了的臉,於她的驚疑不定間,四目相對。
也不知是病的,還是熱的,此刻是違和又醒目紅,正覆著於毫無血色的麵孔之上;
細散的發絲粘連,一雙眼被淚水洗刷得茫然又惶惶。
挑了挑半邊眉,亓斯攸有條不紊地將紗帳掛起,又將不遠處才騰起嫋嫋白煙的香爐端至一旁後,這才坐在床沿,輕拍了拍身側,道:
“來。”
說完,也不再管抱膝縮在床角的聞歆,隻從手腕間褪下一串纏繞了好幾圈的玉石珠子,垂眸把玩。
玉石碰撞出清脆的響,無端將人引路回那一日。
熟悉的碎音卷雜著畫麵,讓人一時翻騰起紛雜的恍惚。
眼前被掐滅了光,隻蒙上一層落於青石板的細雨;
霧靄層層,那人轉過身,仍撚動珠串的手指,卻沒停,
“怕我?”
他側著身,半闔著眼,視線並未落在聞歆身上。
眼前這個如玉般溫潤的男人,自始至終,臉上都掛著愉悅的笑。
“那夜——膽子不是很大?”
唇角勾起,笑意漸深。
今日的亓斯攸身著銀灰的馬褂,向後梳去的黑發有幾縷散落,垂於額間。
就見手中珠串被他隨意一丟,一轉身,單膝跪上床,就這麼直直向聞歆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