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來不及收回的目光卻意外地同似笑非笑的他,在半空中毫無征兆地撞上;
火星點落,平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手中的筷子落地,就聽一道柔婉的聲音響起,下人們有序將乾淨的餐具重新換上。
順聲望去,聲音的主人正是剛才同聞歆對上眼的那位姑娘。
隨著亓斯攸放下筷子,下人們將淨手的帕子、漱口的清水遞上,一眾美人不約而同地結束了這餐,撲上了期待的目光。
隻要是在府內用的午膳,那麼亓斯攸定會指一美人,陪著午後小憩片刻;
整個廳內,唯有還無意識地戳著菜葉的聞歆,正對著爛糟糟的碗底,愣愣出神。
漫不經心擦著手的亓斯攸剛要張嘴,就聽那柔婉的嗓音再度響起。
“三爺,太太的人……在思瑤回府前,就已經被安排住下了。”
眾人屏息,就聽她繼續,道:
“這幾個月,太太那兒隔三差五……便會差人來問。”
聞歆這才抬起頭,好奇地看了眼那人如其聲的柔婉美人,又轉過頭去,觀察起難分神色的亓斯攸。
果不其然,最後在一眾美人的心不甘情不願下,各自向各自院內散去。
走至半道,聞歆回首望去,卻見身後茫茫,隻餘樹蔭搖曳。
思及先前,雖心中已有答案,卻仍試探著朝小春問了聲:
“那位是……鄭姨太?”
見小春點頭,心緒不免又胡亂飛起。
外人隻知亓三爺身旁有一個陪伴多年的知心人,但有關那位知心人的,卻被遮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上一世,若不是後來的一時混亂,有心人趁亓斯攸分身乏術之際窺探了一二,“鄭思瑤”這三個字,怕是永不可能被具象。
傳聞許許多多,其中最讓人相信的,便是“同已故的亓三夫人,長得像”。
也因此,總有人對鄭思瑤這麼多年來仍是個姨太太嗤之以鼻;
外人也總覺得,若是真喜歡,怎可能將人隻藏於後宅。
可——
若不是真將人給放在了心尖兒上,誰又會在這亂世,在那樣自顧不暇的每一次,都不忘留了後手,隻為她開一條路,留一把傘,遮下一片蔭呢?
一想到這兒,聞歆撇了撇嘴,心下不免嘀嘀咕咕;
這不光亓斯攸自己,連著他身邊的一個兩個,都神秘得不行。
回到屋內,桌上已有冰鎮過的酸梅湯在等候。
一碗下肚,隻聞歆自己一人撐著下巴,靠在桌沿發呆。
近期隻要是問起亓斯攸,小春總說他在忙,但零零散散讓人送來的物件,卻也安了聞歆的心。
亓斯攸這是在告訴她,他沒忘了她;
尤其今日雖隻草草劃過幾眼,但他那一身的倦意,那是擋也擋不住。
按著上一世的發展軌跡,現下的亓斯攸應該是被亓大帥遷怒,被變相軟禁在府裡才是。
聞歆自然不可能傻乎乎地認為,亓斯攸就這麼低頭認命,乖乖思過;
至於她好奇的,亓斯攸究竟在這段時日內做了些什麼的答案,也在出乎意料時,給到了答案。
一聲並不真切的慘叫聲,將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初夏的夜,滲進了透心的涼。
似有若無的聲音就這麼斷斷續續地響徹一整晚,直至天將明時,才堪堪停下。
是啊,亓斯攸“出”不去,旁的人,還不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