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心底的煩悶,連著晚膳也沒用上幾口,聞歆就抱了本書,躺回了小軟榻上。
字倒是沒看進去一個,眼皮沉沉,一覺睡到臨近午夜;
還是亓斯攸回了府,向她這兒來了,小春才急忙將人給叫醒。
揉著眼睛,哈欠連天,聞歆不情不願,被亓斯攸拽著非要讓她一起吃些。
“今日去看思瑤了?”
亓斯攸淨了手,示意聞歆幫他將鼻梁上的金絲邊框眼鏡摘下。
眼鏡被聞歆拿在手中反複地看了看,再仔細收放回絨布盒中,這才得出結論:
“您帶眼鏡最好看了。”
說著坐回亓斯攸的身邊,
“前幾天沒去,是不想給您添亂。”
今日的聞歆同鄭思瑤都算不上“見麵”,至多是在鄭思瑤的屋前打了個“照麵”,口都沒開,琳琅便第一時間湊上前,直說自家姨太毒素未消乾淨,還得靜養。
“說起來,我今日去時,還看見您了。”
她又開始拿筷子胡亂搗著碗底的菜。
亓斯攸點了點頭,
“出門前有空,便去瞧了一眼。”
說到這兒,麵色不自覺沉了下來。
鄭思瑤是大太太的人,這事兒打從一開始,亓斯攸就是知道的。
入府第一日,鄭思瑤就帶了一份“大禮”,來向亓斯攸“投誠”;
後來,見鄭思瑤那般知進退、懂取舍,還將後院那樣一群又一群,給安排得井井有條,便也就一直這般下去了。
所以,他從沒想過,鄭思瑤也會藏著私心,在那樣不容差錯的場合,自作主張。
但其實,鄭思瑤叛不叛變,那日的事成與否,亓大帥都留了後手。
開弓沒有回頭箭。
可顧姨太卻在這時,因被下藥,而掉了個孩子;
且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大太太這一個方向。
可偏偏,證據又不是能擺上台麵的明確,但都是呼之欲出的毫無懸念。
在這樣的抓心撓肺下,一個恨不能被捧在手心的寵妾日日以淚洗麵,那孩子又是亓大帥難得的老來子,加上先前亓二的所作所為,連帶上這次算計亓斯攸——
這每一件,都同大太太脫不開乾係。
而大太太自是不會承認;
她隻糟亂著頭發,往日端莊全無: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都是我養大的,我又怎可能去下死手?若不是為了您,我又何至於做到如此地步!”
大太太這一時的失言,簡直和指著亓大帥的鼻子罵,沒什麼兩樣;
這下,二人多年來苦心維持的體麵假象,終是崩塌。
而亓大帥也在顧姨太的枕邊風下,反思起了,是否該對自己的三兒子,下如此狠手。
畢竟亓大帥一開始能對這個三兒子上心,就是因為他身上那股不可多得的聰慧勁兒。
可現如今卻因著他能憑借這股聰慧,多次逢凶化吉,就給他定了“死罪”,未免是有些太過於心急了。
“您說得一點兒也沒錯。”
聞歆滿臉認同地點了點頭,
“是老糊塗了。”
那日的聞歆分明聽到亓斯攸的下屬向他稟告著大帥府內的情況,直道:
“顧姨太說,她那兒一切順利。”
這樣一個年輕時曾定局一方的梟雄,現下隻一個後院,就能將日子鬨得烏煙瘴氣,還險些將這大半生才堪堪守下的,給毀於一旦。
甚至連著亓大帥自己那條命,若不是亓斯攸留著還有用,怕也是早就沒了。
想到此,聞歆不免有些感慨。
亓斯攸卻不願再多提,轉而說起了旁的,
“棱北那件事兒,該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