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斯攸倒是難得地空白了一刻,最後被麵頰處帶有討好之意的輕蹭給逗笑。
笑著笑著,他伸出手,扶上聞歆的腰,
“棱北蕉家出來的,也不過如此。”
察覺手下一抖,麵上笑意更深,就聽他繼續道:
“有爹媽生,卻無爹媽管教——”
他抬起頭,看向滿麵憤恨的梁蘇方,
“出了門,可沒人慣著你。”
收了收力,將懷中人貼近,
“整個棱北?”
亓斯攸掀起眼皮,總算肯看一眼頭發散亂的蕉月,以及那被眼淚糊花了的臉,
“我倒是也想客氣些,但——”
他指了指一旁死活不肯屈膝,倔強站著的鄒信康,
“棱北也好,菱東也罷,你父親那輩的見了我,那個不得客客氣氣一聲‘亓三爺’?”
安撫著拍了拍手掌下一直在輕顫的腰,
“和你老子平起平坐都綽綽有餘——你又算個什麼東西?敢來威脅我?”
說完,從肩上抓過聞歆的手,在她手背血痕上反複啄吻起。
就聽亓斯攸含糊不清的一聲:
“從誰開始好呢?”
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懷中的她。
自坐上亓斯攸的腿,聞歆便一直背對著眾人;
現下聽他這麼說,眼眶一酸,心情複雜到難以言說。
她想,瘋就瘋吧;
既然今日亓斯攸一定要發瘋,那就陪著他。
無論日後要麵對什麼,她也都陪著他;
總歸這一世,同他是分割不了了。
溫熱的細癢離去,就見亓斯攸抬了抬聞歆傷了的那隻手,角落的小春點了點頭,無聲走出。
不等眾人反應,高抬起的一巴掌,就落在蕉月的臉上。
聞歆驚得回過身去,又被亓斯攸第一時間轉回;
他貼上她鼻尖,
“‘狗急跳牆’多好看啊。”
屋外混亂的動靜越逼越近。
“好歆歆,你說是不是?”
從前那些步步為營的每一日,在遇見聞歆後,在麵前的這個姑娘仰起頭,半真半假地同他說,想站在他身邊的那刻起,便再慢不下分毫。
要說一開始,亓斯攸隻能算是駐足原地,靜靜觀望。
他想看;
想看聞歆為了那樣一個虛無縹緲的真相,願意做到哪一步。
可後來,見那樣堅定向他走來的她;
他忽然就很想知道,這易碎的浮生一夢裡,能有幾分真心,是屬於他的。
說到底,亓斯攸自己,也不過是個隨心意而動的俗人罷了。
不顧破口大罵,掙紮著就要還手的蕉月,小春隻抬起手,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又朝著詹素薇落去一巴掌;
隻是這一巴掌的力道,明顯與先前不同。
“禍從‘口’出啊。”
看著被打偏了臉,回不過神的詹素薇,小春忍下再打去一巴掌的衝動,
“這道理,怎麼連大名鼎鼎的‘小夜鶯’都不懂呢?”
聞歆瞳仁震顫,回首,就見小春站直了身,抽出手帕,細細擦拭起落下巴掌的手掌心來,
“你們這種混跡風月場的——不就該八麵玲瓏嗎?”
視線落向一旁正惡狠狠瞪著自己的鄒信康,
“哦——我知道了——”
意有所指的一句話後,是突然抽出發間釵子的小春。
鄒信康第一時間撲撞上前,帶著詹素薇跌滾在地;
而那本該落在臉上的尖銳,險險劃過鬢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