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斯攸“哼”了一聲,仍彆扭地彆開了視線,不肯看她;
但就狀態而言,明顯已經消了大半的氣。
“你若真有心,哪怕是‘猜測’,也應當毫無保留地同我說才是。”
他說:
“我看你不是沒有‘心’,你是‘心’多得很。”
說著,又突然抽回手,
“好哥哥那兒有,自己胸口又藏,多餘的,再施舍我個一星半點兒的,是不是?”
“那三爺呢?”
她站起身,趁他來不及反應,直接側坐上他腿,
“當初的‘暴怒’,又有幾分是出自您的‘真心’?”
收起正顫個不停的手指,聞歆仰了仰脖頸,示意那才消失沒幾天的掐痕處。
其實許多事情隻要冷靜下來仔細一想,亓斯攸的意圖,絕非表麵看到的那般。
譬如,那日因梁家父子的拜訪,而引發的暴戾一場;
譬如,前幾日在珍寶閣時的毫無顧忌。
那些在當下看似隨心所欲的;
不計後果的;
其實都隻是因為亓斯攸很清楚。
他很清楚,自身這輩子,隻能是個“賭徒”;
不用“孤注一擲”的方式,便奪不了半分勝算的——
賭徒。
他需要讓人相信;
相信他身邊出現了一個甚至可以影響到他情緒判斷的存在。
可那些老奸巨猾的,又怎可能如此簡單,就被糊弄。
那些暗中窺探著,伺機而動的,現下這會兒,估摸已經被那彎彎繞繞,給牽絆得頭疼不已。
他們是信聞歆為亓斯攸身邊的那個特彆存在;
還是要相信,這隻是亓斯攸預判了他人的預判,借由這麼一件兩件的事情,來將身後那個澆花、養鳥、看賬冊的鄭姨太,給嗬護周全。
誰讓這麼些年下來,除了女人,亓斯攸再無旁的短處可拿捏呢。
但,越大張旗鼓的,旁人越是不敢深信;
他們總覺得,這樣一個心思縝密的,不可能就此被看透。
“爹地啊!你都看到了,眾目睽睽之下,那個姓聞的居然就這麼坐到姓亓的腿上去了!”
蕉月氣得“刷”地一下站起身,開始在病房內來回不停地走,
“一副風塵女子的做派,那個姓亓的就差把‘喜歡’兩個字寫臉上了呀!你倒是快動手啊——”
隻一個換藥,就疼得鄒信康滿身是汗。
“著什麼急。”
護士抱著瓶瓶罐罐,戰戰兢兢退出病房內,
“原先見她無足輕重又礙眼,這才想著等利用完,讓她徹底消失,省得麻煩。”
一想到那日在珍寶閣內的場景,鄒信康目露凶光,
“現在——還有旁的‘大’用處,不是嗎?”
鄒信康不知道亓斯攸的“心”,到底在誰的身上;
他也不想去理清楚。
他隻需要知道,無論哪種情況,現下的聞歆,在亓斯攸麵前,都不是一個能被隨意丟棄的存在,那就夠了。
耳邊,是醫師的診斷結果反複響起。
鄒信康忍著疼,右手開始發力;
可除了鑽心刺骨的痛,再控製不了分毫。
“斷了?”
聞歆不敢置信,
“你說高海琛把鄒信康的右手給踩斷了?”
她瞪大了眼睛,反複確認,
“鄒信康的右手……徹底地……廢了?”
皺眉瞥聞歆一眼,
“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