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們,真的不是我們梁家。”
輪船的汽笛聲,準點於海麵撥起千層浪。
“鄒信康動手的那夜……我們明明將一切,都準備妥帖了。”
原來,鄒信康從始至終,就沒打算給她們母女二人一條活路。
而目標從兩個,變為聞淑若一個的原因——
正是在吳佳縣時,就結下梁子的亓斯攸。
聞淑若知道得太多,也親眼見證了太多鄒信康那不光彩的過往。
這樣一個人,在準備要回棱北大展拳腳的鄒信康眼中,隻會是想要抹去的汙點;
亦是登高時的絆腳石。
尤其是,從棱北歸來的鄒信康發現,詹素薇竟然和聞淑若再次見上了麵;
這讓他本就蠢蠢欲動的殺心,直接提上日程。
可一次偶然的意外,讓鄒信康改變了對聞歆的決定。
本來都是一帖藥、一場火;
又或者是一刀、一槍,就能一了百了的存在。
不同的是,亓斯攸的注意力,開始無條件被她吸引。
錯誤的信息早已被放出,可亓斯攸一反常態,遲遲不肯動手;
這讓原打算借刀殺人的鄒信康,發現了更有趣的。
但聞淑若是決不能放過的。
“那幾日的亓斯攸一改往日的行事作風,讓鄒信康頭疼不已。”
就聽梁蘇方緩緩訴之。
原定的計劃,是足量的迷藥,外加鋪滿的火油;
隨後,是萬無一失,將一切清零的大火一場。
可,因亓斯攸橫生的變故打得鄒信康焦頭爛額。
“借亓斯攸的名頭,我將鄒信康引至染布坊,這樣空出的時間內,我阿爸會將你和你母親送上船去。”
大火還是會燒整夜;
隻是,待到天亮,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隻要你們母女二人不再出現,鄒信康也沒有那個隻手遮天的本事……能漂洋過海地追去……”
可誰又能想到,隻一個去尋找聞歆的間隙,待到梁父趕回時,弄堂內,已經是火光衝天。
“門被上了鎖,且動手的那隊黑衣人並未離去,而是在弄堂附近守了一整夜……”
梁蘇方深吸一口氣,痛苦地捧住腦袋,
“聞歆,我倆也算自幼一起長大的……你怎麼可以懷疑我對你的情意?”
“你對我的‘情意’?”
聞歆無力地哼笑了聲,抬了抬那被綁得逐漸無知覺的手腳。
這借昏暗隱匿起的一角,唯有路邊那零星施舍而來的光,將這瘦削的影,折出模糊的輪廓。
“沒關係。”
船票在他手中,被撕了個粉碎,
“等今夜過去了,總有機會送你出去的。”
稀散的碎片被掐進掌心,梁蘇方單手撐著後座,向無力跌靠在車窗邊的聞歆探身而去。
那本握筆的手,終究還是被磋磨出了薄繭,
“你舍不得亓三?”
見聞歆隻狠狠一扭頭,避開他的觸碰,梁蘇方抓著後座的手,不自覺開始收力。
他將她此刻的不言語,視作默認。
“那日他當眾那般對你……”
梁蘇方皺眉,
“無半分的尊重,也絲毫不顧及你一個女兒家的名聲,你怎麼……”
“梁公子怕是貴人多忘事。”
聞歆嘲諷道:
“一個亓斯攸後院的女人,哪裡來的‘女兒家’?”
“可……明明說他沒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