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一輛警車急停在城北某片爛尾樓前。
頭發有些淩亂的司馬北推門下車,麵無表情地走了兩步,突然彎腰嘔吐起來。
大餅臉警員見狀急忙上前遞過去一瓶礦泉水,撓了撓頭,一臉歉意道,“對不起,我是不是開得太快了一點,沒考慮到您是第一次坐我的車……”
司馬北接過礦泉水,漱了漱口,臉色好轉了些許,可一張嘴,又哇哇地吐了一大片,許久之後才完全平複下來,擺了擺手,故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沒事,吐啊吐就慢慢習慣了!快一點更好,現在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你做得很不錯,但待會兒回去還是我來開車吧。”
說完這句,司馬北擦了擦嘴,不再跟大餅臉警員閒扯,深吸一口氣,掃視一眼整個爛尾樓小區,抬腿踏在荒草叢生的泥濘小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往小區西麵行去。
與想象中有些差彆,司馬北以為這裡偏僻靜謐,最多隻有一兩個流浪漢出沒,卻不曾想爛尾樓小區裡竟然居住著許多普通家庭。
他們全都是買了爛尾樓的業主,這兩年經濟形勢不大好,實在無法一麵還著爛尾樓的房貸,一麵支付租住彆人房子的租金,隻能帶著一家老小住進了爛尾樓。
房子沒有門窗,不要緊……他們可以拿報紙或者床單遮擋風雨。
屋裡沒有床,不要緊……他們可以用木板拚湊一個質量過硬的大床,便於安放一家老小的肉身。
沒有水,沒有電,不要緊……他們可以拎著桶去河邊打水,可以用蠟燭代替電燈照明。
反正房子是用來住的嘛,怎麼住都是住。
司馬北默默地行進著,默默地觀察著這些爛尾樓業主的艱苦生活,步子越來越慢,越來越沉重。
終於在某一刻,他忽然停了下來,看著鞋底厚厚的黃泥,怒罵道,“真他娘喪德,路都不修一條,還讓不讓人活了!”
就在這時,數十名爛尾樓業主忽地圍了過來,滿臉警惕地看著司馬北和大餅臉警員,手裡緊緊握著各種防身工具,有菜刀,有木棍,有鋤頭,也有鍋蓋,甚至還有就地取材的黃泥巴。
司馬北從這些人敵視的眼神中瞧出了些東西,扭頭看了看大餅臉身上的警服,刻意拉開與對方的距離,輕咳一聲,舉起雙手道,“各位瞧清楚了,我沒穿西裝,不是中介,也不是開發商的走狗,跟這警察也不熟……”
還未等司馬北說完,一坨黃泥巴突地甩了過來,正正地糊在他的臉上!
一個雙手黃泥的小孩兒指著司馬北的鼻子,罵道,“癩疙寶,穿夾克,龜兒子肯定不是啥好人!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