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萱眼中嫌陋愈深。
“那就先恭喜二姐了!”
這衛府落魄之時,章家還不離不棄,凝萱就不信,章徊會無所圖。那日她偶在門外聽到,莫非,莫非是父親真將關錦給了這倆貨。
凝萱四下掃了眼,來的隻有允荷。凝萱指尖在茶盞邊緣輕撫,開口道。
“二姐人已過來,敘舊也敘完了,接下來就說些正事吧!二姐不必藏捏,我不回衛府,二姐比我更清楚緣由!”
“既然季嬤嬤家人在二姐手中,那二姐,你開個條件吧!”
不想與她多費口舌,凝萱直接道。
“三妹果真還是個直性子,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允荷收起笑容,也停止寒暄。凝萱與她不同,自小雖沉默寡性,但總是出口驚人,也少有那委曲求全,逢迎獻媚的習慣。在爹爹麵前,低眉垂目,也隻因禮數所製。
“既然那樣,那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三妹隻要把‘關錦’給我,一切都好說!”
勢在必得的語氣,允荷既然來,一切已了然於胸。
凝萱眉頭微微蹙起,但也沒否認。
“二姐是怎麼知道,‘關錦’在我手中的?”
她一直以為,‘關錦’即便有,這樣的流傳之寶也至少應在衛老爺手中,但從那神秘訊息起,她一直感覺到,有一條線,在牽引她,往‘關錦’上靠。甚至,易寒就是其中一支。
“我自然有我的問處!”
允荷細眉微挑,道。
“‘關錦’在哪兒,給我,我馬上派人將那老不死的放了。”
“二姐,錢貨買賣還要講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二姐一麵之詞,我實在不信……我要見季嬤嬤的家人……”
凝萱袖中掌心攥緊,眼神堅定,也絕不退讓,她本以為允荷單單為報複而來,畢竟自小她就是個見不得旁人好的小心眼兒,可這‘關錦’,她相信,一定比兩個人質更加誘人。
“我今天必須帶走這兩個人,隻要她們安然離開,我一定把‘關錦’奉上!”
凝萱決然道。
允荷頓了頓,眼珠一轉,她也不傻。
“三妹方才說錢貨兩清,那我也要看看……”
“好!”
凝萱點頭,手心一探,不知從哪兒取出本藍皮線封古冊。
“這是半本!”
允荷望去,瞳孔立馬浮現閃光,其食指中指緊捏之處,正是黑墨楷體“關錦”二字。說著,人已湊到跟前,伸手想拿,卻被凝萱回身閃開。
“一半!”
凝萱定定看向允荷。
“那……二姐的誠意呢?”
見其遲遲不動,凝萱又道。
“二姐,凝萱勢單力薄,自知或許就是有來無回的下場,若是二姐你食言無信,凝萱就算魚死網破,也不會叫人得到這‘關錦’……”
“另一半在哪兒?”
看來,都是做好了萬全之備。
“我叫見季嬤嬤家人!”
凝萱盯緊她,語氣狠硬。
允荷抬手,輕拍三下,遠處那高轎之外,便有人回應。
“主子!”
“把那老不死的先放出來——”
聞言,那人將掀開轎簾,連拖帶拽將個捆綁嚴實的老婦人架了出來。
“嗯——嗯——”
正是那日去祭拜時見到那位,隻是判若兩人,瘦骨嶙峋,發如草芥,凝萱鼻頭酸澀,緊緊咬住下唇,眼淚就要流下來。
“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過分?”
允荷“噗嗤”笑出聲。
“那三妹你可誤會我了,即便說過分,要怪罪的可是你自己!”
允荷圓扇輕搖,緩緩道。
“那日她女兒可是上門來找你的,可那丫頭腦子不好使,偏偏被我撞上……我才知道,這孤身一人的季嬤嬤原來尚有親人在,不過三妹你比我聰明啊!”
張口尋的是凝萱,她才知,她這妹妹比她先前一步呢!
“她們這樣,可都是拜你所賜!”
“還有個小丫頭呢?”
凝萱抽了抽鼻子,又問。看來,確實隻有這兩人。
“轎子裡呢?”
允荷歪頭,看了眼她手裡的‘關錦’,掩映不住的得意。
“給我吧……”
那“吧”字還未說完,隻聽草叢中傳來聲低哼,但仍是清晰入耳。
“主子!”
兩人同時望去,隻見無力支撐軟下的一雙血手。幾近是同步的,那草叢應聲響動,掠過多個人影。皆是手持弓箭,來回張望,同伴已在毫無征兆中沒了呼吸。
“有人——注意——”
說這話的人還未動手,手掌寬的利刃伸來,脖子一扭,應聲倒地。
“易寒。”
黑布蒙麵,隻露出一雙厲眼,但凝萱還是能認出他。
“三妹——”
允荷怒目看向凝萱,右手高抬,兩指一合。
“給我放箭,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