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來姐姐來的不是時候,白白打攪了我妹子的好事!”
邢蘊拿出絲絹給凝萱擦眼淚,此時的凝萱,同個孩子般脆弱。
“蘊姐,你還胡說!”
凝萱吸了吸鼻子,這時候,邢蘊還來取笑她。
“快跟姐姐說說,這傷怎麼回事?到底是誰乾的?下手真是狠?”
邢蘊一時間以為是易寒乾的,可見凝萱恨不得貼上去的態度,根本不可能。
“不會是上次那小女子……阿陋吧!”
說起這事,邢蘊是有些氣惱的,之前凝萱離開時,將那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交給了她,可三日之後醒來,阿陋道了聲謝,便拖著半好未好的殘軀離去,硬是一句話也沒多說。
聞言,凝萱也是一愣,阿陋的倔拗,倒和易寒似的。
“不是的,蘊姐,和阿陋沒關係!”
凝萱搖頭。四下打量幾眼,才輕倚在枕榻上,將這幾日的事與邢蘊全盤說了來,並告知她不要向外透露自己刀下生還的實情。
邢蘊聽聞,長歎了口氣,哀道。
“本以為你們這些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都是錦衣玉食,飯蔬不愁,沒想到,也是陰謀詭計,刀光劍影,厲害得很呐……”
平常人豔羨的,在她們瞧來,都是無儘枷鎖。這也是凝萱極與邢蘊投緣的原因之一,凝萱骨子裡,神往邢蘊的清醒自由。
“對了,蘊姐,沈堰他,怎麼樣了……你又是,為何會在這方客棧呢!”
邢蘊神色收緊幾分,說起沈堰氣就不打一處來,上次自己召喚夥計伺候東伺候西,他倒好,醒來大哭大鬨不說,還趁機順走了自己幾瓶百年好酒……
“我若是再見這等廢物,非打斷他一條腿不可……”
兩人正說著,便有人敲門而入,正是小二,一身碧藍水衫的沈堰,提著藥箱的沈姝,和最後距離半米遠緊盯著的一雙眼睛。
“姓沈的——”
邢蘊一雙怒目,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此時已闖了上前,右手指節“咯咯”作響,已捏上了沈堰的脖頸,後者是手無半點縛雞,平淡的麵容一下扭曲起來。
“蘊姐——”
“蘊姐姐,你輕點兒啊……我哥他……”
凝萱驚著製止,沈姝放下藥箱,來不及多看,趕忙拽住邢蘊衣袖,替她哥求情。
“我哥他就是潑皮,蘊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他這一次吧!”
“你——”
沈堰瞳孔猛地瞪得渾圓,一連看母老虎般似得盯著邢蘊,俊臉憋得青紫,也不求饒。
“看你還敢不敢亂來!”
邢蘊不服氣,接連幾次碰見這等爛人,也是自己倒黴。
“三姐姐——”
沈姝這時也才無意瞧見倚在榻上,滿臉病容的凝萱,她與沈堰出來時並不知道對家,沈家父母總催促兩人出來曆練,他們也是試著探探。
“你們快停下,先給三妹妹醫治嘛!”
沈姝也急,長這麼大,她還未見凝萱這般虛弱,似同將死之狀,她真怕,怕自己一眼不見,她人就沒了。
邢蘊也是一時興起,竟將這要緊事忽略,她鬆開挾製,沈堰憤恨著掃了她一眼,訝惑著走向床沿。
“丫頭,怎麼是你呀!”
一聲“丫頭”,凝萱湧在眶中的淚立馬又掉下來。
說來,真正清醒時刻相見,已是快半年之久,自離開佟府,入蘇布,沈堰這貨就沒尋過她,雖知道他尋花問柳,又愛喝酒美女賞玩,又是追著“如雁”,可病榻之久,仍是恍如隔世。
“彆哭呀,丫頭!彆哭了……”
許久不見,凝萱比先前,也是消瘦了一大圈,聽聞她與衛府之事,沈堰也是心疼不已,這些年他最清楚凝萱在衛府的危境,她生為庶出,又無人撐腰,能活到如今已是幸運。
“小姝——取些……麻黃,桂枝,柴胡……”
來人說是高燒不退,他二人來時直接取了藥材,隻等煎服食用。
掀開凝萱身上厚重被褥,露出那長三寸半尺多的觸目刀傷,因在山洞時無藥,凝萱又是整夜出汗,這會淺白膚皺,留下表層那密麻蹩腳的針線穿透的痕路。
在場眾人都倒吸了口涼氣,沈堰更是。
“是衛府那幫人乾的?”
沈姝儘量放輕動作,怕弄疼凝萱,沈堰在一旁不滿問。前幾日衛府大辦壽宴鬨得全城皆知,他想,該不是凝萱回去,可這傷,下手著實是重……
“三妹妹,這傷是誰縫的呀!怎麼就不知給你上些藥呢……”
沈姝嘟囔出聲,這刀口深入肋骨,可見是有多疼。
凝萱屏住呼吸,被淩遲刀削般疼痛。
一旁邢蘊聞言,倒是一愣,凝萱隻與方才那易寒在一起,誰給她縫的傷口,看來是不言而喻。
閉上眼睛,凝萱右手垂在床頭,袖口有些短,沈堰眼尖的瞧見其手腕處露出斑駁錯落的刀疤,他一把抓住,睜目道。
“這也是衛府的手筆!”
心下,這些年把凝萱視為眼中釘的,也隻有她二姐和衛夫人那幫人。
“彆動。”
凝萱被其拉得有些疼,輕鼾了聲,縮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