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規製,欽差大人下榻,向來是由本地縣令接手,也就是黎哲,其實章家得到消息,早在三天前,柳大人已來到垠城。
章徊收起與眾人玩笑的神情,揮手招呼幾名丫鬟家丁好生款待,自己將酒杯放下,整好衣衫帶著畢硼向門外快步而去。章家雖在本郡有個一官半職,然與姓柳的這種京都重臣,仍是天差地壤,毫無可比……
走到半路,章徊忽得止步,回頭對畢硼吩咐道。
“待會兒人到齊,你就自己找個地兒快活去,彆在我跟前礙眼!”
一者章徊實在不喜彆人看管死盯,二者畢硼來自江湖之故,一張黑臉難免會將人嚇倒,就連自己第一次見,也被嚇破了膽。
“可是公子,老爺說……”
“我爹他不在,你最好人情誰是你主子!”
章徊自袖中取出袋沉甸甸的銀兩,足足夠他幾日花銷。
“再說,這是衛府,我要進洞房,你也要跟著?”
說罷,章徊快步而去。留下一臉懵的畢硼哽住。
凝萱與引霜、黎鷹一齊過來,剛入府門便被人黑壓壓圍了上來。一是因黎鷹身居商途,本相識同僚就多,另外便是黎族,黎哲居本地縣令,加之二人表親關係,巴結奉承的人也不在少數。
引霜已有六七月身孕,顯懷乾嘔嚴重,加之前幾日一直細心看料的沈誠去的突然,一時半會兒找不著那般妙手精湛的大夫,隻得多叫些人輪流照看。
凝萱和軼兒先是將大腹便便行動不便的引霜攙扶回其西院,她是長女,當年雖早早出嫁,可這方院落卻一直為其留著,也一直叫人打掃。
“你找你姐夫,他會帶你去見柳大人!”
引霜按例躺好,她本想著能一直陪伴在冊,奈何這身子不爭氣,隻得叫黎鷹帶凝萱去。
凝萱點了點頭,她來此,也是為了那位禦賜欽差——柳大人。
……
誰知剛出了彆院,沒走幾步,便遇上了正於拐角帶人前來的衛夫人。待凝萱想躲時已來不及,隻好迎上去。衛夫人身著水紅到絲福紋軟綢,額前兩朵琥珀大紅點翠扭珠顯眼,臉上脂粉埋沒堆砌的笑意在見到凝萱時忽收起,然仍是忍不住調笑。
“凝萱回來,怎麼也不提前隻會一聲!”
說罷,挑起精心修剪的眉梢,如今的凝萱,在她跟前才更如喪家之犬。
“怎麼,是樹倒風刮,無處可去?到頭來,還不是要依靠我們衛府!”
凝萱手心攥緊,也深將引霜的叮囑銘記在心,不與旁人爭論。
“凝萱雖不被問詢,但這衛府也不是您一人說了算,更不是二姐說了算!還有,衛夫人害人不淺,虧心事做多,就不怕夜間鬼敲門!”
仍是不甘心,想為母親氣憤幾句。
“衛夫人以為,你對我娘親做的事,能瞞天過海嗎?”
聽此,衛夫人神色一沉,回身將幾名壓丫鬟支開。指著凝萱道。
“你,是引霜告訴你的!”
當年就該趁早將這兩禍害一起了結,若非衛老爺對那原配夫人實在情深義重,不忍引霜受苦,否則……那時引霜也十來歲,沒想到經此數年,她真記得清楚,還敢將這些捅與凝萱跟前。
“可那又如何,她該死,連帶你這小雜種,也該死!”
衛夫人深情一變,依現在引霜在黎家地位,她自然彆無他法,可事實證據。她們即便懷疑,也不可能有真憑實據提起當年。
凝萱眼眶一酸,不論何時,她終究不會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她的母親也不會有。
“可惜!衛夫人你失策了,我這個小雜種不僅活著,還活得好好的!”
“你——”
衛夫人氣急敗壞,額側步搖顛擺,凝萱心中卻是湧上難得暢快,誰叫自己,不是可心胸寬厚的善人呢!
“你等著!”
“我等著!”
衛夫人又欲發作,隻聽鳴聲陣陣,敲了十幾下,是該允荷上裝準備,來不及多說,瞪了凝萱幾眼,便先行離開。
凝萱又正欲邁開步伐,隻見一家丁模樣的人走近,躬身道。
“三小姐,老爺有事相邀,我帶您過去!”
“你回去稟告,就說今日府中事忙,凝萱就不過去了!”
她愣了一愣,回複道。
“可老爺說,事情緊急,讓三小姐萬萬不要推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