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趔趄著走近凝萱,將其穴道解開。凝萱身子一軟,倒在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你是不是傻呀!”
一麵罵,還不忘捶他,然二人都是驚心肉跳,死裡逃生。直至易寒喉中傳來的悶哼,凝萱停下,見他麵如白紙,狀如死人。凝萱撐著力氣給他瞧傷,滿身是血的模樣根本不知從何看起。
“你彆動,你彆動……”
顧不得許多,凝萱跪在地上,伸手將他的外衫解去。
“凝萱。”
易寒目光輕搖,叫了聲她的名字,凝萱立馬停下來,卻見其神色恍惚,渙散瞳底居然有血緩緩流下,凝萱心中一緊,替他擦去。
“你,你哪裡不舒服!”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清醒時撫上他的臉頰,冷糙如紙,凝萱哭著,被他用右手止住,易寒右腕筋脈流血不止,許久,他緩緩問了句。
“你在哪兒。”
……
這兒是凝萱先前住的那方側屋,院中七零八落,這兒卻被她點的燈燭照得通亮。榻上躺著的男子上身赤裸,血肉橫布,找不得一塊好皮膚,凝萱顫抖著替他上藥包紮,卻被遲遲沒動,也遲遲沒說話的易寒製止……
他雙眼被凝萱以白布纏繞起,漸漸還會有鮮血滲出,凝萱偷偷將食人花汁液輕塗在其眼角,隻能碰碰運氣,看能否有作用,先不說沈堰今日洞房花燭,她且明白,沈家最好的東西便是那食人花了,否則沈堰也不會珍視至極。
易寒覆在凝萱掌背製止她的手挪走,對她說。
“明日,你去見柳世旌,就說,殺死章徊的凶手已找到,這事一了,你便借春貢之機……若有機會,你再將當年之事一舉……”
不用說,他也知道畢硼那毒的威力,他想置自己於死地分明有許多種辦法,隻是江湖之道,他不免想來比拚一場罷了。凝萱眼淚“滴滴”落下來,淌過他的皮膚。
“不要胡說,易寒會好起來的。”
凝萱安慰自己,之前他身在星寥門,一定也遇見過危機重重,十幾年能活下來,這次……她看向滿地淌濕的血跡,雖然傷口多些,但時間一久,總能慢慢痊愈的。
“你知道,如今情勢……”
“我不知道。”
凝萱打斷他,她不想死人,更不想看見他死,她隻想所有人都好好的,都好起來。
“你的眼睛會好起來的,我會救你,會救你的。”
鮮血又順著他的眼角流落,凝萱知道他在意這些,愣愣道。
“你救不了我的。”
“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凝萱覆上他的手,他明明可以自己逃脫,卻幾次……
“你我之間有約在先。”
易寒忽冷歪過頭,他話少的可憐,可即使這樣,他也說不過凝萱。
“你為什麼要選我?”
凝萱哭著道。到這時,他心中仍是安放不下的傅府,這是他的生命。
“因為你生在富貴人家,卻是個不受寵的庶女,易於掌控,隨時可以了結……你身在衛府,年年春貢之機,想要查清當年之事,必須借助朝堂手段……”
“你不必說了,我明白。”
凝萱打斷他,這樣的事實,聽來實在真誠且感人肺腑。隻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凝萱死死咬著嘴唇,不許自己表現出絲毫不滿。
“你聽懂我的話了嗎。”
易寒重複道。許久,沒人說話。
又過了許久,他感到自己暴露於風燭中的胸膛一熱,凝萱濕熱臉頰已緊緊貼了上來,他周身一緊,隻聽胸口傳來略帶寒意的回答。
“凝萱知道了。”
易寒抽緊呼吸微動,誰也沒說話,不一會兒,他感到心口一空,凝萱起身,將被子拉上,一個人已坐在木桌前發呆。
“睡吧,易寒。”
凝萱沒有看過去,隻道。餘光卻撇見她自蘇布帶回將許春貢的布料,她拿上手,卻見層次分明的裡料已被劃得七零八碎。
她呼吸一緊,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