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鮮血橫流。那聲悶哼如無數次摟她入懷般,倒在了她的胸前,刀柄一鬆,“咣當”落在了地上。
“夫人,夫人……”
“娘,娘!”
正在此時,方被通知的守院家丁趕了過來,見到的正是這血腥一暮,允荷雙臂垂落,血從身體相貼的地方滴落下來,緩緩地,像一條小溪……
衛府偏院,一方屋外,通體雪白的龐然大狐走來走去,尖利的嘴角頂著個圓球,拋出去再叼回來,這幾日靈澤最愛的小玩意兒,也是易寒回來,它少了自由,這般鬨來,不會那麼無趣。
“你呀!”
剛咬住圓球,端著飯盞的凝萱已矮身到跟前,伸手在其毛茸茸的耳朵上輕撫,靈澤也會按季掉毛,尤在這烈日夏季,靈澤玩水,一身厚重瞧著燥熱十足。
“乖呀!好好守著!”
凝萱笑了笑,推門將靈澤擋在了外麵,這是先前那方偏屋,清雅利落,榻上一身黑衣的男子,胸前衣衫解開,正靜靜合眸躺著,那日去破廟,他以月上毒發為由留在府中,他的確又有先前症狀,這次回來,似乎也累得很,一直沒能醒來……
躺著之故,凝萱能很容易看到他額前碎發遮掩的疤,橫亙耳際,此時,陽光微拂唇角,溫和無害,凝萱怔了半刻,隻覺臉色發熱時,微亮瞳底黯了下去,將飯菜放下,輕聲將門合上,退了出去……
圓球滾落在腳邊,凝萱撿起,一個弧度,靈澤躍身而起,一口咬在了齒齦之間……
凝萱坐在涼亭之中,還未片刻,便有人通報,說是柳世旌前來拜見,凝萱叫人引進來,烹茶煮泉,她與柳世旌如今也算是上了一條船,總不能躲著不見。
“這茶好香!”
柳世旌坐下,看她有些笨拙的手法,也沒在意,喝了一口不吝稱讚,然又道。
“不過,與京中南霖相比,還是略淡幾分!”
凝萱也聞到了那股淡淡茶香,然仍是將丫鬟取來已煮好的清水,慢慢飲來,附和道。
“垠城這等小地,自然不能與南霖相比,柳大人擔待!”
“你不喜歡喝茶?”
柳世旌挑眉,瞧其飲水樂在其中,司空見慣,平常也是這般。凝萱笑了笑,看了眼柳世旌的杯盞,又收回了目光。
“凝萱自小飲水,不懂茶的滋味!”
說罷,用一種釋然的口氣道。
“唯有柳大人這般高貴的人,才能飲得起上等好茶!”
“今時不同往日,你如今貴為衛家家主,自然也品得起天下好酒美茶!”
凝萱將清水一飲而儘,其實於她而言並無不妥,自小喝不慣的東西她也不願勉強自己。
“凝萱出身微賤,再者,積習難改……”
她說了句,看向柳世旌的眼神淺笑,先前對他多有誤會,沒想到舊案重提,居也隱藏那許多暗情,想來自己小氣。
“喝酒飲茶僅憑個人喜惡,凝萱相信,像柳大人這般矜貴清雅之人,自然不會在意一杯茶的優劣。”
凝萱說完,柳世旌探出茶盞,笑道。
“看來,柳某果真有識人之明。”
“什麼?”
柳世旌搖了搖頭,恰巧靈澤鼓搗著掠過來,看向柳世旌時尾巴翹起,氣鼓鼓的模樣。上次是夜黑風高,如今這大白天的,柳世旌也隻是驚了驚,旋即看向屋中,挑眉道。
“他在這兒?”
凝萱點了點頭,拍了拍靈澤肉嘟嘟的身體,趕道。
“自己玩兒去吧。”
靈澤委屈巴巴地瞧了凝萱一眼,乖乖折騰小球去了。柳世旌正欲開口,凝萱則是先道。
“柳大人的話,凝萱銘記在心,等……等到了南霖,也請柳大人先為易寒治傷!”
他肩上舊傷,自初次見他,便一直受擾,不僅對他練劍,若無那食人花勉強支撐,每每上下弦月,他隻會生不如死。
“他還不知你我之事?”
柳世旌看了眼,略帶意味地看向凝萱。後者未被威脅,反倒脫口而出。
“向笙……姑娘也還不知吧?”
“你——”
柳世旌正想讚言她這張嘴,凝萱卻已開口打斷他,緩緩道。
“婚姻嫁娶是你我之事,凝萱自己做主,與旁人無關,隻要柳大人喜願,凝萱有何不可……”
說罷,她看了眼天上明月,比昨日又圓了些。
“再說,能嫁給柳大人,是天下女子的心願,是凝萱的福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