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師。
值此寒冬臘月,本應熱鬨的街道店鋪,卻顯得有些蕭瑟,近一月來,茶館酒肆,議論的無不是反賊席卷山西南部之事。
紫禁城中,金碧輝煌的殿內。
二十出頭的大明皇帝朱由儉,坐在龍椅上足足咆哮了小半個多時辰,才將手中兩份內容截然相反的奏報扔到一旁,冷冷的問道:
“眾愛卿對山西之事有何看法?到底是如宣大總督說的那般,是巡撫許鼎臣指揮不力,導致賊軍攻入山西腹地,進而坐大,還是如太原知府等人所說,是那副將趙銳擁兵自重,裹足不前,囂張跋扈,違抗軍令,導致局勢糜爛。”
兩側的官員,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腳都麻了,但都齊齊的低著頭不作聲,不敢貿然發表看法。
畢竟那宣大總督張宗衡,和太原一眾文官,上奏的內容可謂是截然相反,而且內容都比較驚世駭俗,哪怕混跡官場多年,一時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方在推卸責任。
崇禎見他們都成了啞巴,心頭的怒火又止不住往上冒,正要發火,跪在末位的一名言官猶豫了好半晌,最後還是一咬牙出列道:“啟奏聖上,據臣所知…”
當這位言官說完,眾人都驚掉了下巴,崇禎帝同樣一臉的不敢相信。
因為這名言官說的,比張宗衡還要離譜,那副將趙銳首戰收複介休,二戰收複沁州,逼降賊首洪天王,三戰收複遼州,斬殺賊首三人。
四戰更是與數十萬賊軍野戰於太原城下,大敗賊首紫金梁,斬殺大小首領數十名,殺敵數萬。
導致賊軍倉皇南逃,一舉收複太原數縣,奈何天降大雪,士兵凍傷無數,這才暫緩進軍,簡直百戰百勝,一人撐起了半邊天。
“劉愛卿,你所說的可都屬實?”好半晌,崇禎才一臉嚴厲的盯著下麵的言官問道,語氣卻是有些激動。
雖然他也有些懷疑太原知府等人是在推卸責任,不相信大明的武官會囂張跋扈到這種程度。
但區區一個副將,不但四戰四捷,還一舉大敗數十萬賊軍,同樣讓人難以相信。
“回聖上,臣所言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虛言。”劉禦史趕緊答道。
“荒謬,照你所說,豈不是隻有那趙銳一人在剿賊?那山西其他各路官軍在乾什麼?”
“陛下,劉禦史乃山西人,必定是收了那趙銳的巨額賄賂,這才顛倒黑白,替其開脫,否則區區一個副將,手下最多不過萬人,又如何能擊潰數十萬賊軍?”
一時間眾人紛紛跳出來指責劉禦史,謾罵聲一片。
“劉禦史你好大的膽子。”
崇禎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顯然也不相信,大明還有這麼厲害的武將,都快趕上戚少保了。
劉禦史卻是腸子都悔青了,暗道自己不該趟這趟渾水,責備父親事多,給他寫什麼信,但事到如今也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趕緊說道:
“陛下,臣冤枉呀!臣的老家就在太原城中,三日前,家父和太原府的上百位士紳學子聯名給臣寫了一封信,信上所述,就是剛才臣所言,是非曲直,陛下派官員去山西一查證,便可得知。”
“哦?還有這等事。”
崇禎眉頭一皺,是被徹底搞糊塗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相信誰。
眾人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隻得將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叫了過來,可自從魏忠賢下課,東廠被解散,東林黨翻身做主後,錦衣衛的尾巴就夾得緊緊,心都散了,大不如從前,根本就不敢有什麼作為,所以同樣不知道具體的實情。
“那趙銳到底何許人也,朕以前怎麼從未聽說過?”崇禎已經發不出脾氣了,此刻也感覺到要加強一下錦衣衛的工作了。
“啟奏陛下,兵部並沒有副將趙銳的檔案,想來是張總督事急從權,臨時任命的。”兵部尚書趕緊出列答道。
“劉愛卿,你可知那副將趙銳是何許人也。”
“回陛下,那趙銳原本乃朔州一童生,是去年山西院試的第一名,神童之名,整個山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神童?等等,劉愛卿,那趙銳今年年歲幾何?”崇禎聽到這裡一楞,趕緊打斷道。
“回皇上,那趙銳今年應該才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