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你這人以貌取人啊!”楊紈嵐指著自己,“我怎麼了?我說你嫉妒我們的時候,你自己可是都承認了!”
錢誌遠白了他一眼:“那你知道去歲的穀價是多少嗎?”
“......不知道。”楊紈嵐撓了撓頭,“所以是多少?”
“?”預想中的狂懟或者謾罵並沒有出現,有那麼一瞬間,錢誌遠倒是真的想正眼看他了,“你真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我問你做什麼?”楊紈嵐是有些無語在身上的。
錢誌遠歎了口氣:“一貫錢一旦米,一鬥米要五文。”
“這麼便宜!”楊紈嵐的眼睛赫然亮了,那他的零花錢豈不是可以買很多很多米,這輩子都吃不完!
“不止呢。”錢誌遠又道,“你可知一本書要多少錢?”
楊紈嵐又搖頭,他的書都是曾祖和母親早就準備好的,他隻管看和學就行。
“最便宜的《千字文》都要十兩!”錢誌遠伸出兩個根手指了,比了一個“十”。
“哇!”楊紈嵐震驚地看著錢誌遠,雖然他沒看過《千字文》,隨後他又看向錢誌遠裸露在外的大腳趾,“那你家很窮吧,你怎麼還能考得這麼好?”
錢誌遠道:“我家村子裡有個老秀才,他有幾本藏書,我就去他家看,看得多了就認識字了。”
“後來認得多了就去縣裡給大戶人家抄書。”錢誌遠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抄一本給一兩銀子,能看書的同時還能拿點錢補貼家用。”
楊紈楓看了錢誌遠一眼,他猜得果然沒錯,這個錢誌遠也是有些天賦在身上的。
僅靠抄書都能考上縣前十,若是真的中了廩生,好好念書,前程肯定不差。
“不過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少爺肯定很難想象。”錢誌遠又攤了攤手,“一兩銀子都不夠你們吃一頓飯的,但是在我家可是能吃很久。”
“我知道。”楊紈嵐道,“一鬥米要五文錢,兩人至少能吃兩個月,那你們家其實還好啊,你怎麼鞋破了洞都不知道補?”
“嗬。”錢誌遠冷笑了一聲,“我娘年輕時候為了養活我累壞了身體,現在每個月都得吃藥。”
“啊......”楊紈嵐報赦道,“不好意思。”
錢誌遠歎了口氣:“無妨,這又不怪你。”
這個時候,楊紈楓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中了廩生,能來我家當伴讀,你可以把你娘一起接過來。”
“你,真的假的?”錢誌遠警惕道,“我先說好,我和我娘都是白身,絕不簽賣身契。”
楊紈楓忍著笑道:“當然不是讓你當家奴,到時候你和你娘的吃住,包括藥錢,我都會管。”
錢誌遠狐疑地看著楊紈楓,單是給楊紈楓當伴讀,能蹭到一個念書的機會已經是極大的好處了,現在對方還要養他和他娘?
這小子能有這麼好心?
“你爹娘能同意?”
楊紈楓解釋道:“我爹已經去世了,如今是我兄長承爵,不過我兄長今年也才十五,尚未娶妻,府裡現在是我母親當家。”
“我母親性情寬厚,菩薩心腸,每年的三月都會在城外施粥一月,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
“那粥棚原來是你們家!”錢誌遠瞪圓眼睛,自從三年前聽說城外有人施粥開始,他每日都會去討粥。
甚至於施粥的人聽說他抄書給娘買藥的故事後,都會多給他盛一些。
他一直很感恩這戶人家,隻是這家人施粥時隻道是為他們家大小姐行善積德,不曾說過身份。
結果居然是那個因貪汙削爵的安定侯府?!
錢誌遠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們家大小姐......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