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五月,打馬遊街。
京城上下無數百姓聚集在道路兩旁,瞻仰那被文曲星庇佑的一甲三人,尤其是那位得了文曲星真傳,年僅十三便已冠服加身的狀元郎——楊紈楓。
但見他俊俏年輕的身影端坐於高頭大馬之上,領著遊街的隊伍,一左一右的榜眼和探花仿佛都成了陪襯。
——事實上,沒有“仿佛”,就是陪襯。
十三歲連中六元的狀元,縱觀曆朝,楊紈楓的事跡已然空前絕後,在他這會兒子遊街的功夫,無數達官貴族的拜帖和媒人已經悄然登上了安定侯府的大門。
哪怕是榜下捉婿,因著楊紈楓本就出身侯府,一般的顯貴都不見得有資格去提這個親。
至於想要結交的,那就更多更多了。
此時此刻,就連他身旁的榜眼和探花,都不由得湊近楊紈楓,想要同他攀談幾句。
至於心裡可能會有的羨慕和嫉妒,羨慕是肯定的,嫉妒就算了吧。
若是楊紈楓和他們同齡也就罷了,探花今年三十有六,兒子都比楊紈楓年紀大了,這要是都能嫉妒,他怕是早就氣得吐血而亡了。
此時此刻,榜眼和探花都清楚得明白,他們再優秀,也終究隻是凡人,而楊紈楓是真正超越世人的天才。
他們這些凡人和楊紈楓比起來,是那真正的雲泥之彆。
不過顯然,楊紈楓並未在意過他的天資究竟是不是空前絕後,他隻知道,此刻他真正做到了連中六元,他替曾祖完成了此生的第一個心願。
至於第二個,那就是步入仕途,做高官。
至於多高的高官?
......他在心裡隱約有了一個想法。
昔年張太師被高祖下旨賜位丞相,然太師拒旨,高祖由是怒而奪其吏部尚書之職,隻給了他一個太師的虛銜,卻令其“代行百官之責”。
無丞相之名,卻行丞相之事。
那麼太師為何要拒絕高祖?曾祖又是因何對太師生怨?
除非......曾祖昔年的心願,正是那百官之首的丞相。
一向雲淡風輕的楊紈楓,此時此刻終於脊背有點發熱。
壓力有點大啊。
按舊例,殿試狀元授官翰林院修撰,從六品,要先在那個位子上熬個兩三年才能分去六部亦或地方上,接觸實權。
唉,先乾著吧。
楊紈楓望著街道兩側歡呼慶賀的百姓,也不禁展露出一絲笑容,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一甲三人遊街行至皇宮外,彼時一眾進士早已聚集在此等候,一甲三人翻身下馬,最後由楊紈楓帶領著步入皇宮。
等到了瓊林苑,偌大的排場閃花眾人的眼睛,碧玉假山,平湖翠柳,鎏金桌台,山珍海味,極儘奢靡,遠比那殿試時金碧輝煌的保和殿更加氣派。
而那人間天子就坐在玉山前的龍椅上,含笑望著眾人。
在楊紈楓的帶領下,眾人叩首行禮,新帝滿意地點頭:“都起來吧。”
太監唱和道:“請諸進士就座——”
瓊林宴便這就開始了。
楊紈楓的位子就在新帝右手邊上,而他身旁才是榜眼,至於他對麵的新帝左手邊則根本沒人,見狀楊紈楓愣了愣,曆年狀元都和皇帝挨得這麼近嗎?
這算是......一種寵幸?
新帝目光炯炯地看著楊紈楓,來了來了,朕的千裡馬終於來了!
朕的江山有汝之輔佐,定能開創大楚新的盛世!
楊紈楓並不知道新帝心裡的小九九,也不知道其實新帝早已看中他,乃至於他在宴會上的座位都是新帝特彆安排的,為得就是能和他多談談心。
不過,對於新帝接二連三拋出的各種問題,他倒是遊刃有餘,雖然他不太明白新帝的盛情從何而來,但是他從這些問題裡隱約看出了點東西。
這位新帝好像對自己極度自信,極度不喜歡和自己相悖的意見。
參照曆朝各代,好像確實大多數君主都有這個通病,但是這位皇帝的這個病好像已經嚴重到了和臣子們的執行力出現矛盾的地步......
原來官場是這樣的麼?
他總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待到今日回府以後,他覺得有必要請教一下曾祖他們。
不過好在楊紈楓對於人情也了解的足夠透徹,你不喜歡彆人忤逆你,那我就順著你說,並且由於楊紈楓向來不苟言笑,因此這些奉承到了新帝耳朵裡聽著反倒更像真情實意的誇讚。
新帝高興瘋了,不愧是朕一眼就相中的人才,真不愧是朕的知己啊!
由是待到一番“談心”結束,新帝一拍大腿:“傳旨吧!”
一眾進士紛紛安靜,屏息凝神,授官的聖旨來了!
從翰林院修撰到地方知縣,他們今後的未來,皆在那張金黃聖旨之上。
待到太監打開聖旨,唱誦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瓊林宴會,見諸生才德俱佳,可堪大任,故為諸生授官......”
“狀元楊紈楓,授從四品吏部司封司郎中!”
......等等,吏部司封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