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氣氛一直如此安靜,男人總算是開口說了話:“我和阿玲,往後定是會生一個兒子的。”
女人一臉詫異地看向男子:“我們說過,隻生兩個孩子,哪有下一個。”
又是一片安靜,隨後,是老爺子對這兩人不成器地一聲冷哼。
老婦人打著圓場:“姑娘也好,姑娘也好的,我瞧著,心生喜歡,若是往後我們姑娘同,同阿子姑娘一般,多好。”
老婦人走到了蒲桑子身邊,一雙帶著老繭的手拉起蒲桑子白嫩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這老婦人待他們很好。蒲桑子不喜這些顏色的衣裙,這老婦人便是為他們兩特意用做了白衣繡著換花紋的衣袍。她喜歡蒲桑子,說姑娘家,願意嬌氣那就嬌氣著,隻要活得暢快那就是最好的。
有外族人在,老族長也不想壞了名聲,撐著神杖走了出來。
“莫要見怪,畢竟有女有子,才是一個好字。”
“好字,便是最好。”
蒲桑子淺眼看著眼前人,紅唇微張:“女子,本身就是一個好字。”
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在火燒木材的聲音之中,帶著哲理。
“要論生男生女,我言,都好。我不認為,一個生命需要被性彆所束縛,她若是女子,我便祝她灑脫自由,他若男子,我依祝他灑脫自由。”
“她是她,就算有什麼束縛,也應當是她自己賦予自己,而不是你、我、他。”
蒲桑子拍了拍老婦人的手:“阿婆待好,我便願意替阿婆多要兩分公道。”
老族長皮笑肉不笑:“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們這不公道了?有了女,我想求一男,人之常情,有何不對。”
“不對就在於,你們對一個新生孩子的不尊重。她是一女,又有何不對,既然決定要生下她,就應當愛護她。想要男子,大可繼續生,但你既然已經答應妻子隻生兩孩,因為沒有生下男子,你言而無信,此乃小人之舉。重男輕女,此乃無知之舉,妻女被辱,你無動於衷,甚至煽風點火,此乃窩囊之舉。生出這般男兒,便是讓人覺得恥辱,有你這般丈夫,敢問哪個妻子敢生男子。言傳身教,真就是恐怖。”
蒲桑子看向那男子,火光照射,便是發絲都透著光。
這般一說,這男人總算是舍得挪動他的屁股,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臉色難看,張大了嘴,想怒吼,但被老族長一個眼神給壓製了下去。
老爺子倒是接過去了話:“女人還不是得靠著我們男人活著。”
“不是離了你們就會死,”她聲音依舊平淡,字字句句陳述著事實,“你身上穿著精美的衣袍,喝著最爽口的酒,吃著最美味的肉,哪一樣不是女子所做。”
“我見這的女子會騎馬射箭,會狩獵守家,我見這的巫婆有著比男子更為精進的占卜之術法;我見這的女子工匠會做出比男子更結實的房架;我見過姑娘騎馬能夠奔馳千裡,你來告訴我,女子需要依靠你們男子什麼。素我直言,我真不能理解你這句話。”
麵麵相覷,被人戳破了心中一直以來的看法,男人的臉色都是麻木而又難看的,像是被人踩在腳下,摩挲了許久,總算是有憋不住氣的人,直接道:“你一個女人,長得再美,便是再有能耐,最終還不是要嫁人。”
沒等蒲桑子開口,一隻手就將她拉住,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麵前。
慕子安永遠這樣。他能夠看見蒲桑子為人發光的每一麵,他欣賞而又支持,但若是言語到了蒲桑子身上,他似乎忍不了一點,他忍不到蒲桑子為自己發聲,他要將人護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