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西李太後又號稱康李太後,東宮莊李太後一直在五台山潛心禮佛,從不過問宮事,所以這宮裡便是西太後執了太後印。”大玉兒對明廷的事情一清二楚。
本該因移宮案被削去所有權利的李康妃,因為魏忠賢還活著,倒是在宮裡活得風生水起。雖說崇禎帝極為憎恨她,卻因她曾撫養過自己,礙於孝道不得將其囚禁。
“但因康太後過去與魏忠賢的對食妻客氏走得很近,做了不少惡事,魏忠賢恨毒了威脅把控了他十幾年的客氏,也很討厭西李太後。雖然他礙於三足鼎立之勢,弄死客氏後仍未讓西太後下台,卻也從不多給她臉麵,西太後肯定對你沒什麼好臉。”
梁九玉雖然不了解這段曆史,卻也聽明白了,老妖婆肯定是找到茬子就要弄她。哪怕弄不死她,也要給魏忠賢個下馬威,或者拿自己的命為把柄讓自個兒不乾人事兒。
“明日你跟魏忠賢一起入宮,他應該會讓人陪著你,你切記不用對李太後太過客氣,若是她不做什麼便罷,若她豬油蒙了心,你隻需要做一件事。”大玉兒看著她,梁九玉聽得特彆認真。
大玉兒:“我不管你用任何法子,跑就行,躲起來或者去乾清宮找崇禎帝都可以,若是能讓人以為太後不慈,有的是人保你的命。”
梁九玉立馬點頭,三寸不爛之舌嘛,這她擅長,保證黑的能說成花色(sai)。
多爾袞看見梁九玉臉上自信的神色,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切記跑的時候不可大喊大叫,若是喧嘩過度,太後能治你一個宮闈喧囂的罪過,有很多禦史站在太後身後,到時候崇禎帝和魏忠賢也不好護著你。”
多爾袞覺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可若不說,他總覺得這丫頭會搞得不可收場。
梁九玉噘著嘴點點頭,跑的時候猥瑣點彆浪,她懂了。
多爾袞見她這樣子,可愛是可愛的讓人想要摸她腦袋,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可守著大玉兒,他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免得讓大玉兒多想。
西太後可能不做什麼嗎?她既然沒事兒召見督主府裡養著的小丫頭,肚子裡肯定就沒憋什麼好屁。
在梁九玉被晾在西寧宮門口半個時辰以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這老妖婆宣她午後入宮,卻又要歇晌兒,讓她在明晃晃的大太陽底下站軍姿。
快過年了,太陽也沒什麼熱度,要不是她有所準備穿得厚,肯定要凍個好歹出來。
“請吧,太後在裡頭等著呐。”一個喪噠噠的長臉太監尖著嗓子漫不經心站在門口道。
梁九玉邁步的時候感覺腳底板兒都沒知覺了,踉蹌了一下,還是魏忠賢派給她的小太監扶了她一把。
“太後有吩咐,隻宣梁九玉一人覲見。”長臉太監胳膊一橫,斜睨著那小太監道,“魏公公來都是一個人進去,沒得魏公公府裡的丫頭還能帶著人,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梁九玉深吸了口氣鬆開小太監的手,來者不善啊!
小太監沒法子,隻能遣了人去稟報魏忠賢,自己就在宮門口繼續抖抖索索等著。
一進正殿,梁九玉差點被殿內的熱氣衝個跟頭,人從極冷的地方進入溫暖的環境裡,會有些憋悶感,她不自覺屏住呼吸頓了一下。
“大膽,見了太後——”
梁九玉沒給狗腿子把話說完的機會,在這種比誰更不要臉的時候,輸贏就看一個快字。
她噗通一聲在門口就跪下了,膝行著往前幾步,五體投地給了太後一個大禮。
就當上墳了,反正她出來前穿了三層棉褲,還在膝蓋上纏了足夠多的棉布。
“民女梁九玉,拜見西李太後!西李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聲如洪鐘說的就是梁九玉目前的樣子,她喊得嗓子都有點破音。
千歲的是什麼?烏龜嘛,不叫大聲點兒,怎麼能聽得到。
多爾袞說跑的時候不能喊,沒說在宮裡不能喊啊。
太後宮裡的奴才包括太後本人都被梁九玉這操作給嚇了一跳,尤其是西李氏,本還漫不經心喝著茶,差點連茶盞都扔出去。
“你……大膽,連請安都不會嗎?”剛才那狗腿子的太監沒能把話說完,聽清楚梁九玉說了什麼,繼續冷著臉道。
梁九玉直起身,又一次五體投地,大聲喊——
“民女粗鄙,不知道錯在何處,還請太後明示,民女一定改過!”
太後:“……”她能說自己不是西李太後嗎?不管是西李太後還是康太後都是她最討厭的稱呼,可這話卻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
她冷冷掃了身邊的太監一眼,這才扯出個假笑輕柔道:“不知者無罪,哀家不怪你,可你這說話如此大聲是為何?難不成你以為哀家是個聾子?”
這話問得誅心,若回答是,大不敬,若回答不是,宮內喧嘩,都是罪。
梁九玉垂著眸子不說話,太後唇角的假笑有些保持不住了。
“怎麼的?你這是不屑於同哀家說話?”
狗腿子上前一步嗬斥:“大膽賤民!太後問你話呢!”
梁九玉猛地哆嗦了下,又是一個五體投地,上墳不得拜三拜嗎?
她繼續大聲喊:“太後恕罪,昨日民女吃多了酒,回去路上摔到了,頭先著地,耳朵如今聽不清楚,敢問太後問的是什麼話?民女不敢不回話!”
狗腿子:“……”
太後:“……”
很好,這個理由……很強大!
可說起這個,太後也不想再跟她廢話,掃了狗腿子一眼,她一個太後肯定是不能大聲說話的,不像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