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居正繃著臉。
嚴紹庭隻能搖頭解釋道:“張知府且放寬心,此肉非是耕牛肉,而是我昌平養殖場裡放養的犛牛肉,量不多但張知府若是喜歡,下官自當能從中商榷,給張知府一個低價。”
這算是官方回答解釋了。
聽到是昌平那邊的養殖場飼養的,張居正的臉色才稍稍放鬆了一些,嘴巴吃著肉包子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等吃完之後。
張居正更是臉上掛著意猶未儘。
而嚴紹庭也隻是微微一笑,又如同變戲法一樣的,手上多出了兩隻肉包子。
塞了一個到老張的手裡,嚴紹庭便對自己手上的第二隻肉包子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張居正這時候卻是未曾急於飽腹,而是開口道:“昌平的養殖場,我順天府自然也該有的。”
“唔唔……好……好說……”
“張……唔唔……知府要……昌平……就給……”
嚴紹庭嘴裡塞的鼓鼓囊囊的,滿臉笑容的應付了幾聲。
得到自己想要的,張居正這才麵露笑容,也開始對著手上的肉包子發起了進攻。
而在萬壽宮中。
內殿方向。
清脆的腳步聲緩緩傳來。
一襲道袍飄曳,皇帝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漢家君臣歡宴終。”
“高議雲台論戰功。”
大殿內,眾人微微頓首頷首。
皇帝念的是前唐王維所作《少年行》四首裡的最後一首。
整篇內容除了皇帝剛剛誦讀出的這兩句,後麵還有另外兩句。
天子臨軒賜侯印,將軍佩出明光宮。
整首的意思很淺顯。
皇帝和臣子們慶功宴之後,便在高高的雲台上討論戰功,天子給有功之臣賜予列侯的寶印,將軍們就佩戴著寶印心滿意足的走出皇宮。
這倒是很契合最近朝廷的春闈會試和殿試,加之昨日剛剛結束的恩科宴。
隻是將軍換成了新科進士們。
功勞,則是今日在場臣子們的。
不過皇帝今日念這首詩。
是何意思?
在場的人,心中自然是有不同的見解和揣測。
但是不妨礙嘉靖已經是穿著道袍,一副得道高人模樣的,坐在了禦座上。
“臣等參見陛下。”
大殿上,珠簾前。
嚴嵩帶領著在場眾人,躬身作揖行禮。
嘉靖嘴角微微一揚,揮揮手:“都起身吧,嚴閣老賜座。”
呂芳搬著凳子,送到了嚴嵩身後。
嚴嵩自是一如既往的拱手謝恩,隨後緩緩坐下。
嘉靖則是眯著雙眼說道:“今年的恩科也算是結束了,嚴閣老在朝多年,以為當激勵年輕才俊,今年一甲三人都授以館選庶吉士,朕和嚴閣老都希望他們能好生用心,好生觀政學習,日後也能如爾等一樣,為大明效力,造福百姓。”
這話多少有些陰陽怪氣。
大家都是多年的老交情,誰還不知道誰?
在場的,誰是為大明效力,又有誰是為了造福百姓而當官的。
大夥都心知肚明。
嘉靖則是已經轉口道:“你們在朝為官,是為了大明效力,是為了造福百姓。這時候朕這萬壽宮宮門外,也有兩人說是為了儘忠朝廷,為了我大明的黎民百姓,所以各自上疏,希望朕能準允他們所請。”
這就算是進入到今天的正題了。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也伴隨著皇帝的訴述,緩緩拉開帷幕。
嚴嵩則是當即拱手,略露笑意著說道:“都是陛下的臣子,所奏請之事也自然都是為了陛下和我大明江山社稷。
“不過朝堂之上官員形形色色,才智不一,或許難免會有所奏並非合乎情理的。
老臣以為,若是陛下覺得下麵的臣子們所奏請的不甚妥當,便否決了就是。”
在場的徐階和高拱等人,側目看向此刻瘋狂打著補丁的嚴閣老。
幾人心思各不相同。
嘉靖則是淡淡一笑。
到底是自己用了多年的首輔,給了外麵那兩個人一個台階,同樣也給自己留了一個台階。
這才是合乎朝廷的首輔啊!
他笑著揮了揮手:“讓外麵那兩人進來吧。”
呂芳當即走到殿門處。
“宣,東閣大學士、順天知府張居正,入殿奏對。”
“宣,翰林院侍讀、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戶部浙江清吏司郎中、昌平治安司司正嚴紹庭,入殿奏對。”
殿外。
一名名小太監,將宣進的話,一路傳到了宮門外。
宮門前。
嚴紹庭麵帶笑容,側目看向神色凝重,眼中正在緩緩將鬥誌和殺氣收斂起來的張居正。
“太嶽兄?”
“咱們進去吧?”
張居正點點頭,而後側目看向嚴紹庭,先行一步走向萬壽宮中。
嚴紹庭則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他隨後才提起腳步跟在了老張身後,抬頭看向視線裡越來越近的萬壽宮大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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