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和善地看向岑思卿,然後徐徐走上前。他先是用眼角掃了一眼地上的東西,然後俯身,開始和程歡一起將散落在地的東西一一撿起。
程歡接過二皇子手中拾起的物件,一臉惶恐。但當他抬頭,卻見二皇子麵容平和地看著他,又抬手示意他將東西給五皇子過目。
程歡低著頭,將岑思卿備好的禮品恭敬地送到了五皇子的麵前。
五皇子瞥了一眼程歡送來的東西,訕笑了一聲:“哼,這些東西,對於七弟來說,確實是珍貴之物了。”
眼見岑思卿被五皇子的一句話,羞辱得低下了頭,一旁的二皇子開口勸和道:“逸安,莫要辜負了思卿的心意,壞了兄弟情誼。”說完,二皇子又命福寧宮的下人收下了禮品。
見二皇子袒護著岑思卿,五皇子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麼。此時,岑思卿望向二皇子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感激之情。
這時,二皇子又輕輕拉了一下岑思卿的手臂,說道:“七弟,莫一直站著呀。坐下來,一起聊。”
五皇子冷一笑了一聲,附和道:“七弟如此,好像是我這個當五哥的不是了,怠慢了你。”
岑思卿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向二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不了。思卿今日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了五哥與二哥敘舊。思卿先行告退了。”
說完,岑思卿向後退了幾步,轉身向殿外走去。
五皇子還是曾經的那個五皇子,沒了囂張跋扈的三皇子,他身邊又來了身份高貴的嫡長子二皇子,他對岑思卿的態度便是一如既往的不屑一顧,臉上的鄙夷之態甚至更勝從前。
岑思卿還未走遠,又聽到了殿內五皇子與二皇子的說笑聲。他想要平複內心的紛亂,走出福寧宮,岑思卿扶著宮牆,深深喘了幾口氣。
突然此時,一名太監急匆匆趕來,說道:“奴才是奉二殿下之命,請七殿下留步。”
岑思卿聽完太監說的話,回頭望向身後,隻見二皇子背著手從福寧宮裡走了出來。岑思卿隻好留在原地,等待著二皇子的到來。
“七弟,怎麼這麼著急便離開了?”二皇子走到岑思卿身前,問道:“難道,是因為逸安?”
岑思卿見二皇子一臉擔憂的模樣,他微微苦笑,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今日古塞國使者入宮的緣故嗎?”二皇子又問道。
原本,岑思卿已經忘記了此事,經二皇子的提醒,他的心又立即懸了起來。
二皇子見岑思卿沉默不語,於是,他上前幾步,抬手示意岑思卿跟上。岑思卿沒有選擇,隻好隨著二皇子前行。
“我聽聞,這次古塞國求和之心深切,不僅帶來了古塞國的珍寶獻給我國,還有不少古塞國的佳人隨行。看來,他們似乎也有和親之意。”二皇子說著,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岑思卿,一臉真誠地說道:“據說,古塞國還有一位三公主,剛年滿十六,還待字閨中。如此,那真要恭賀七弟了。說不定今日,你與古塞國嫡公主的婚約便可定下。”
聽到二皇子提及此事,岑思卿立即看向二皇子,疑惑地問道:“二哥為何一直極力推崇我與古塞國公主的聯姻之事?”
二皇子聽到岑思卿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埋怨的情緒,他反問道:“難道這不是七弟想要的嗎?”
岑思卿不解,皺眉追問道:“思卿不知自己在何時何地,曾向二哥提及過自己想要迎娶古塞國公主?為何二哥要當著父皇的麵撒謊?”
二皇子聽言,從容的表情稍帶一絲驚訝地看著岑思卿,說道:“難道是為兄會錯了意?七弟難道並無此心?”
“當然沒有。”岑思卿語氣堅定的回答道,然後又問道:“二哥為何會這麼想?”
二皇子見四下無人,他靠近岑思卿的身旁,微笑輕聲解釋道:“我以為,七弟有意想要成為儲君,將來好稱王稱帝。”說著,他盯著岑思卿的眼睛,繼續道:“在這裡,你是不可能了。但七弟若是為了兩國交好,娶了古塞國的嫡公主,說不定有朝一日,你便有機會成為古塞國的君王,也算是了了你的心願了。”說完,隨即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一刻,岑思卿明顯感受到二皇子言辭間的嘲諷之意。
二皇子突如其來的轉變,令岑思卿一時驚詫不已。嘴角微微抽搐,想說什麼,卻又被二皇子的言語刺得無言以對。他的雙手握得緊緊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試圖用身體的微小動作掩飾內心的動蕩。
然而,麵前的二皇子卻疑惑道:“難道,七弟不是這麼打算的嗎?”,見岑思卿未有答複,他一臉歉疚地慌忙道:“那是為兄的不是了。且讓我去與父皇說明,七弟莫著急。本來,此時也尚未有定數,現在反悔也還來得及。”
二皇子說著,便打算離去。岑思卿伸手,一把緊緊拽住了二皇子的手臂,抬眸道
:“不勞煩二哥了,思卿會親自向父皇解釋的。”
二皇子將自己的手抽回,含笑道:“那就好。”然後,欣然離去。
二皇子的笑容依舊親切,但看得岑思卿背脊一陣發涼。
岑思卿看著走遠的二皇子,內心的憤恨令他難以自持,終於失去了往日的儀態。晌午的驕陽之下,他整個人都顯得疲憊不堪,仿佛一場慘烈的戰鬥後的敗將,滿是狼狽和沮喪。
但岑思卿不知的是,今日他所遭受的一切,隻不過是一個開始。
幾日後,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七殿下臨時悔婚的謠言如洪水般蔓延了整個皇宮,將岑思卿也一並吞沒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