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跑?陸清和皺了皺眉,不解其意,卻提劍快步追了上去。
他須要瞧瞧是何人埋伏。若此時放跑三人,便是連問出幕後主使的機會也沒有。
三人本不欲再打,見狀各自交換了眼神,一人道:“主子吩咐,虛過幾招,不可傷人性命。”
中間的黑衣人點點頭,忽然回身轉腕,將劍尖徑直刺向陸清和的肩膀。他閃躲不及,頓感一陣刺痛,一股溫熱從右肩湧了出來。
“留他一命就行了吧!”那人大喝。
顧不得這許多了。劍鋒正要從他身體中脫出,陸清和猛地伸手握住劍刃,鮮血從他掌間混著雨水流下來。持劍之人一時抽不出劍身,與他僵持不下。另外二人見狀,才要抬劍一同指向他,卻聽不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陸!”
“清!”
“和!”
細雨不知何時停了,天光乍破,漸漸散開的雲層下,紅衣少女映著一道金光,策馬而來。
她聲若洪鐘,怒喊道:
“你打不過就跑啊!”
黑衣人眼看著這匹馬揚著蹄子,橫衝直撞直直向他們奔來,兩隻馬腿就要踹到自己身上,那人忙一掙勁,猛地將劍抽出,劍身在陸清和手上倏然劃出兩道血口。
三名黑衣人落荒而逃。陸清和怔然望向謝辛辛來的方向,一時連痛感也有些恍惚了。
“阿鳳呢?”他問。
“這麼一會兒你就這樣了,等我回玉春樓找到阿鳳,我怕你屍體都冷了,我還跟誰去鄴州啊。”謝辛辛沐浴著雨後的日光,笑著向他伸出一隻手道,“上馬?”
他此刻才發現自己那匹馬想是受了驚,已沒了蹤跡,於是順從地朝謝辛辛伸出一隻手,肩膀卻猛地一痛。
“另一隻啊!”少女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於是他又伸出左手,任由謝辛辛將他拉到馬背上。
二人沿著來時的方向,一路無言。
謝辛辛不再似午間上馬時那般小心翼翼,駕馬的力度有些粗暴,馬兒奔跑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在一下一下的揚鞭中,似是發泄著什麼心事。
陸清和垂著眼瞼,強忍著痛,不知想了些什麼,縱是再受顛簸也不發一語。就這樣,兩人沉默著回到東街。阿鳳早早在玉春樓的後門處候著,見二人一馬,陸清和衣服還浸著血,大驚失色,忙扶下他來:
“公子怎麼了?”
謝辛辛隻道:“帶他回廂房,我給你們拿些傷藥來。”
繼而頭也不回地自行回房了。
她砰地一聲關上自己房門,方才顯出一絲怒氣衝衝。
世子那邊不知怎麼回事,自己去信時,明明是說她與陸清和要去溪邊幽會,隻叫他派些庸常打手來配合一下,虛張聲勢即可。
到關鍵時刻她替陸清和擋下一擊,便是一個美救英雄、增進感情的好機會。
信裡她千叮萬囑的“下手要輕”,最後怎麼變成這樣?
陸清和也是,誰能料想他將自己送走,一人留下?
更何況他若不追著人跑,能受這樣的傷嗎?
謝辛辛擰著眉毛,數著這些日子觸過她黴頭的人:陸清和、鄭瑾瑜、宣王世子……這些男人怎麼搞的,各個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麼一想,她又有些心虛。畢竟陸清和的傷,謝辛辛自己也得背上那麼一指甲蓋的責任。
她將這心虛化作怒意,提筆,氣勢洶洶寫下:趙世子啟……
這封信沒帶臟字穢語已算她克製。
待她端著清水、棉布、藥粉等敲開陸清和的門,阿鳳正要將金瘡藥收進包袱裡。陸清和已換了一身白綴天青的外袍,打開門凝矚不錯看著她的眼。
她瞧著眼前人薄薄的外袍下隱現著才包紮好的紗布,笑了笑說:“早知你們東西齊全,我就不來了。”
“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