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鳳道:“我們到蓮州時,已經看見郭知州找了她去,她分明是衝著替郭知州的兒子翻案來的,心思不純,到時隻會給公子添亂。”
陸清和道:“這樣才好,她在明,我在暗,更能將事情看得清楚。”
阿鳳又道:“她還是宣王府的人。”
陸清和笑道:“這樣更好,若非是她,碰上宣王府的人哪有這麼容易?”
阿鳳氣不忿,半晌,又道:
“她,她對公子圖謀不軌。”
陸清和聽得又笑了,目光投向更遠的高處,輕輕道:“要真如你所說也就罷了。”
謝辛辛自然不是有意誤了出發的時辰,隻是臨要走被劉宛扣在了小廚房裡。說是扣著,劉宛卻一眼也不看她,兀自叮鈴咣啷地倒騰著什麼。
“宛姐姐……”謝辛辛好聲好氣地在她身邊打轉,“我得走了,我真得走了,萬一那陸公子等不及,甩下我就出發了,我上哪兒再找他去啊。”
劉宛將鍋蓋揭開,往灶邊重重一放,鍋裡的霧白的蒸汽騰空而起,嗆得謝辛辛連連咳嗽。
“你還知道叫我宛姐姐。”劉宛拿出一方手絹扇了扇風,悶悶道,“如今有了心上人了,就一味要‘隨君直到夜郎西’去,你心裡哪有我?”
“好姐姐,好姐姐。”她抱上劉宛的腰扭來扭去,“我就去幾日,陪陸公子辦完事,就回來了。”
“還回來做什麼!”劉宛一瞪她,卻見她眼睛亮亮的。
“回來找你提親啊——”謝辛辛笑嘻嘻地,把頭向她懷裡拱,“宛姐姐,我爹娘都走了,如今你就是我娘了。到時他若來提親,自然是找你來提了!”
劉宛聽她這樣說,又是心疼又是欣喜,歎了口氣,點了她的額頭道:“但願他不會辜負你吧。不知怎麼地,你這說要同他去鄴州玩一玩也就罷了,聽說他是去辦差的,我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
“王府的人辦事,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不會不會!”謝辛辛擺擺手,見劉宛鬆了口,悄悄地往門邊退了退。
“站住。”
謝辛辛苦著臉,停下步子道:“宛姐姐,我真得走了,不然趕不上時辰啦。”
“拿著。”劉宛將鍋裡才蒸好的豆沙包子裹在手帕裡,往她包袱裡一塞。
謝辛辛將手帕掀開一角,看那些包子都做成了兔子形狀,拿紅棗泥畫了兔子眼睛,栩栩如生。她心裡一暖,問道:
“宛姐姐,你什麼時候做的?”
劉宛自顧自收拾著鍋鏟,道:“昨晚上你才說要走,我心裡堵得睡不著,索性起來給你做些包子,早上一蒸便是,你路上好帶著些。”
見無人回應,劉宛猜謝辛辛是趁著機會溜出去了,方慢吞吞抬起眼來。卻見謝辛辛仍站在原地,眼眶比兔子還紅,她笑道:
“怎麼?誰把你眼睛給打了?”
謝辛辛忙抬頭閉了閉眼睛,將那酸澀之情硬生生咽了回去,才衝過去抱住劉宛道:
“宛姐姐,我這幾天覺得好累。”
劉宛怔了怔,撫上她的手,寬慰道:“小姐,你還小,又舍不得把謝家的東西全交給宣王府裡,自己操持這三年,累是自然的。你本是該出去玩一玩的年紀,我隻是放不下心,不是不願你出去。”
聽劉宛並未叫她掌櫃,而是像小時候那樣喚她“小姐”,謝辛辛的鼻子一酸,險些又落下淚來。她心知自己並非是因操持酒樓太累,可她說不清,也不能說。
也許是因為謝府沒了之後,她不得不依靠宣王世子才將家業重興,卻要與王府安插的人鬥智鬥勇,她覺得疲倦。
也許是因為家仇未報,她肩上的擔子太重,又不敢將這重量給至親的劉宛分擔,她覺得孤單。
也許是因為夾在宣王府、郭知州、北瑛王府之間,誰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