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不期而遇(2 / 2)

然而枕書應是考量到鄭瑾瑜是孟大人的親外甥,仍是出麵在碼頭替他租了人手,將那十幾個烏木大箱子尋了幾輛架子車拉去孟家。

可鄭瑾瑜將自己的待遇與陸清和一比,心裡已然有了落差,黯然傷神地獨自搭了馬車找姑姑去了。

打發走了鄭瑾瑜,枕書微微呼了口氣,便主動要替陸清和領路。謝辛辛自然而然地,決定跟去宅子中同住。

幾人穿過長長的青石胡同,謝辛辛摸著巷壁上凝著水珠的綠蘚,道:

“鄴州的街景和蓮州真像。”

枕書隻當她是陸清和隨身的侍女,與她說話之間便鬆懈一些,一邊在前麵開路,一邊笑道:

“幾位大人是打蓮州經過?想也是,唇齒相須的兩州,景象應是差不到哪兒去的。不過,姑娘若有興趣,得空可去東邊的海港處瞧瞧。這海邊的風貌與蓮州可就不同了。”

謝辛辛笑了笑,並不接話。

在她兒時的浮想中,也想過來到鄴州的一日。隻不過是設想娘親、爹爹與她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隨著商隊來遍遊鄴州。

時過境遷,誰能想到全謝府隻剩她與劉宛獨活,幾十口命都沉沉壓在她肩上,再兒時向往的地方,她不免有些抗拒。

不一會兒枕書便領他們到了一處居所。宅院不大,但也乾淨,阿鳳眼裡有活,當下便四下收拾起來。

聽陸清和道了一聲“有心”,枕書便又說了些場麵話,打拱作揖地退了出去。

大門咿呀一聲合上,陸清和心中盤算著先去礦山探探虛實,回身,發現謝辛辛與他臉對著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陸二公子……?”她帶著笑,眼中卻一斛冰涼,“……我忽然想起來,北瑛王是外姓王,姓什麼來著?”

陸清和心中一凜。

她笑意更盛,聲色卻愈發涼薄,“好似也姓陸……”

陸清和道:“你誤會了,我父輩跟隨王爺有戰功,因而蒙恩賜陸姓,姓隨主家。”

謝辛辛思忖片刻,想到似乎確實聽說過高官貴胄的門人立功賜姓的說法,眨了眨眼:“原來如此。”

見她欣然接受,不知為何,陸清和心中竟起了愧怍。

這種愧怍好似,在他年紀尚小時,四姨娘嚴厲,王妃卻和善,有一回他和陸景明在王妃院子裡玩耍,見陸景明窩在王妃懷裡,朗聲喚母親,他莫名一悸,鬼使神差地跟著喊了一聲,母親。

王妃不覺有他,溫聲應下了。

可此事傳到了四姨娘耳朵裡。四姨娘將他叫到房中,他慌著說,絕無此事。

四姨娘沉吟一時,說,那便信他。

*

“陸公子,陸公子?想什麼呢?”

陸清和被這麼一點,方才回過神來。自己與孟安等人坐在鄴州當地的酒樓廂房中,麵前擺了幾個小菜,一壺溫酒。此情此景,總令他想起初至玉春樓那一日。

這場酒席是孟安為他接風洗塵備下的,說話這人卻是姓徐,乃鄴州市舶司的監司,主理海河水路貿易一乾事由。

出門前,陸清和才被謝辛辛質問一番,因此才與孟安接上頭便交代他在外隻管當自己是北瑛王府的普通門客。因而席上諸人,隻有孟安知他真實身份。

陸清和提杯向他虛一致意,道:“正在想來鄴州的路上,聽聞鄴州附近水鬼作祟的傳言。”

“噢,這確是奇事!”這位徐知監十分健談,順著便道,“不光是貨船、遊船,我也遇上過水鬼。好在水鬼胃口不大,貨船大多隻丟兩箱貨物,散客麼丟些金銀細軟,未曾鬨出過什麼大事。”

“貨船也遇上過?”陸清和感到奇怪,凝眉沉思。

若是載客的遊船,水鬼之說多半是船工監守自盜。

但若是貨船,丟了貨,船家交付不上貨物,於行船的人並無好處。

“可不是。”徐知監隨口一應,便舉杯道,“大好的日子不提這些。今日借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