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不敢?!”
字字如冰,敲打在泛涼的石頭磚上。
謝辛辛不敢回頭看他。
她確實在賭,賭的不是這一計,而是在賭,賭陸清和能聽明白她的邏輯,且還是一個不會因她在人後暗自謀劃這些,而被激怒的,一個冷靜端方的人。
與其說是對峙,不若說是她用青竹般寧折不彎的脊背,無聲對抗著陸清和冰刀一般的目光。
阿鳳見陸清和緊緊握著手指,眉間蹙起一道山穀般的溝壑。他猶豫了一會兒,抽出了刀刃,試探性地往謝辛辛那兒去了。
阿鳳自然不知在自己去廚房時二人都說了什麼,怎麼忽然就這樣劍拔弩張起來。因此也不敢真的將刀尖對著謝掌櫃的身子。隻好一手拖碗,一手握刀,步步躊躇,倒像紅孩兒托著他爹的寶塔。
陸清和看見阿鳳這樣子,又看了看他手上那一碗桂花色的湯圓,提起的怒氣忽然就一鬆。
歎了一聲,搖手讓他退下。
聽到這一聲歎,謝辛辛才轉過來,心有餘悸地笑:“我就知道。”
她就知道陸清和是一個講道理的。
這聲歎氣她聽起來很熟悉,每次纏陸清和纏得狠了,他都是這麼無奈一歎。
他又氣又笑:“你又知道什麼?”
謝辛辛過來牽住他的袖子搖,習慣性地胡謅:“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嘛。”
“又說胡話。”他麵色冷硬,重新埋下頭來探究眼前這一碗嫩黃馨香。
謝辛辛仍問:“那你就是答應了?”
說了半天,湯圓都有些冷了。謝辛辛伸手將陸清和麵前的碗奪了下來,衝他攤開自己的兩隻手掌。
陸清和看著向上的兩隻白手心,凝眉道:“怎麼?”
“我早就想說了,我們兩個之間既有交易,你總得給我個契書什麼的吧?”她彎著眼兒,將手心送到他麵前,“我問你要的承諾,無論是去雲京結婚,還是替我守好玉春樓,那都是遠在天邊的事,你要是反悔怎麼辦?”
她想,若是劉宛看到她這樣,定會笑她慣是這樣會趁機討巧,彆說吃虧了,饒是自己的錯都能從彆人那裡討來三分好。
可惜宛姐姐無法跟著自己來。
聽了這話,陸清和略偏了偏頭,道:“我們的交易,似乎並非是什麼上得台麵的東西。若在契書上寫我們如何計劃坑騙宣王府,恐怕寫了也難以上告吧。”
謝辛辛:“……這也是。”
她收回手掌,望著漸漸垂下的夜幕,唉聲歎氣起來。遇上的問題越多,越發覺得自己思念劉宛,思念爹娘。思念完了,還得提著一顆腦袋和一顆心,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天漸漸暗了,心酸歸心酸,謝辛辛終於想起來,“阿鳳呢?被你一抬手趕去廚房,還不出來?天都要黑了。”
她才要回身去叫阿鳳出來,手腕卻又被細長堅韌的手指給握住。
謝辛辛回頭,一眨一眨地看他,將手腕在陸清和的虎口處挪了挪:“怎麼總是捉這一處。”
打從她給陸清和下藥那天,他就偏愛握住她的腕。
他一鬆手,卻馬上又捏住她的手掌翻過來,將懷中一柄六寸餘長,纏著絲綾的袖劍穩穩放在她手心裡。
謝辛辛合掌捏了捏,驚訝道:“你的那柄劍。”
陸清和點頭道:“以劍為證。此劍自幼隨我身,若我食言,你可以拿著這柄劍去北瑛王府尋我父母,稱我二人兩心相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