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許聽寧知道,他才不在乎誰誇獎呢。
“不用客氣。”霍英英施施然受住了,“你事業能做成這樣,我這做姑姑的確實沒想到,不過我也得說你幾句,這人越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越是容易掉以輕心,你要是稍不注意就可能會走歪走偏,走得覆水難收。”
“再往下麵,我是不是該萬劫不複了?”霍涔勾勾唇角。
“那倒還不至於。”霍英英往許聽寧旁邊一坐,品了口桌上的茶,“不過我聽說你最近是不是想買什麼版權?投影視?你們公司什麼時候還搞這個了?”
許聽寧心一緊,不自覺用力捏著手裡的杯子。她聽到霍涔漫不經心地說:“隻是看了一下,沒定,還要開會研究……還要喝嗎?”
他忽然問了一句。
霍英英剛想說“再來點”,看見霍涔是正看著許聽寧,無語地抿抿唇,用胳膊碰碰她。
許聽寧抬頭,愣了愣:“……不喝了。”
霍涔還是起身,拿走許聽寧的杯子:“再給你倒杯溫水吧,喝多酸得你彆再胃酸了。”
“霍涔,你彆打岔,我還沒說完呢。”霍英英又把話轉回來,“你看的那部,之前也來找我了,女主事業線涉及甲骨文領域,想讓我做顧問。我淺看了一下,就拒絕了。前幾天作者本人又跑我那,給我送了今天簽售會的邀請卡,我磨不開麵子才來的。你恐怕也收到了吧?”
霍涔背對著她們,雙手撐著案台等著水滿,許聽寧能看到他冷硬的黑發,能看到他小臂上清晰的血管脈絡,但看不到他的表情。
“嗯。”他說,“我今天忙,沒去。”
他已經等到了白沅的電話,這些他都沒告訴過她。
一想到他們打電話時的情景,許聽寧咬著牙,在膝蓋上掐。
水聲停了,霍涔回頭,黑眸和她對上。許聽寧故作從容,問:“水好了嗎?”
“好了。”霍涔端過來,放她麵前。
霍英英還沒放棄,繼續道:“那個作者是第一次寫言情,之前出的書都是專業方麵的,她那本甲骨的我看過,空架子,沒實質性內容,但挺能糊弄人,因為大部分人都不懂。當然了,我並不覺得是作者沒水平,她在文學院的時候成績還是很不錯的,不排除是時間短,又想出成果,隻能做到這份上。”話裡話外都在點白沅這事。
許聽寧用手指碰了碰霍英英的腿。
霍英英語調都沒變:“她現在這本書也是一樣,為了給愛情故事服務,文裡出了很多專業上的bug,她在賭觀眾不懂,但現在最不傻的就是觀眾。況且她這還沒怎麼著呢,就先打起了感情牌,說什麼是紀念初戀,有原型固然吸睛,可萬一原型被扒出來,不是觀眾想的那回事,那就得翻車。而且她有問過原型沒,人家現在萬一已經有了另一半,另一半看到她那些深情橋段會是什麼心……嘶!”
許聽寧不停碰霍英英,都沒效果,一著急,掐了她一把。
霍英英深吸口氣,不愧是學生時期頭懸梁錐刺股過的,痛固然痛,但能忍。她往旁邊移了移,繼續看著霍涔:“你覺得呢?”
是非逼他有個態度。
霍涔默了幾秒,不輕不重點頭:“感謝小姑對我公司的項目如此上心,等到開會的時候,我會讓他們把這些問題都列入考核,重點研究。”
許聽寧簡直氣笑,難道霍涔還想研究她這個另一半,在看到他追白月光那些前塵過往時到底會是個什麼心情?
”那就好!”霍英英倒是對這個回答挺滿意的。
在她眼裡霍涔從小就是個六親不認、脾氣臭、愛打架的野狗,但是說話還是算話的。
這時,秘書敲門走了進來,讓霍涔簽下文件。
許聽寧看霍英英似乎還在醞釀新的言論發表,等霍涔一簽完,她就搶先道:“小姑,彆聊工作了,王秘書做的酸梅汁特彆好喝,你要不要喝點?”
王秘書迷茫地看過來。
許聽寧笑著說:“謝謝你做的酸梅汁。”
王秘書是霍涔一個學長的弟弟,一直也給霍涔喊哥,剛大學畢業,跟在霍涔身邊,做些打雜的事。
他撓撓頭:“啊……嫂子,那酸梅汁不是我做的,是哥跑下去給你買的!”
許聽寧抿抿唇,“哦”了聲。
“哦什麼,自己喝完,還安利給彆人,嫌你老公不夠累?”霍涔尾音上挑,看她抿唇不語,還又“嗯?”了聲。
“得了,我嫌酸,還不稀罕喝呢。”一口一個彆人,讓霍英英甚敢不爽,“不過霍涔你這秘書還是很合我胃口的。”
王秘書一抖。
霍英英微笑:“小王,你跟著你哥,凡事多幫襯著他,他一老板得端著,很多時候自己不方便開口,就像剛才你喊嫂子這種話,就做得很好,遇到外人也可以主動提你有個嫂子。”
王秘書鬆了口氣:“收到!”
許聽寧哭笑不得,她知道霍英英說這些,不光是她眼裡不容沙子,還是因為對她好。
她話裡話外都在點霍涔和白沅的事,他希望霍涔知好歹,能聽句勸。
但是隻有沒底的人,才會用這種虛張聲勢的方法試圖讓對方偃旗息鼓。
她知道霍英英早就看出來了,在她和霍涔的感情裡,她是那個沒底的人。
好在時間不早,霍英英也沒再繼續說什麼。
霍英英要送她回去,但是許聽寧剛才“暈車了”,她的車坐不了,霍涔說他來送。
“小姑,你的東西。”許聽寧到樓下才想起來東西還在她包裡。
霍英英道:“給霍涔吧。”
本來就是為了誆許聽寧過來,隨口說了個東西。
是一支鋼筆,某個老牌子的,質量甚好,價格不菲。
霍涔夾在指尖轉了一下,連盒子一起又給了許聽寧:“你拿著吧,上次不是說用水筆寫作業總漏水嗎。”
那是因為她圖便宜,幾塊錢買了一大盒。這都是他們剛結婚時候的事了。
霍英英本來都準備走了,聽到這又轉了回來,忽然認真地問:“霍涔,你以前真給聽寧寫過作業嗎?”
這是又想起來霍涔說她那些前男朋友不中用,讓她下次換個有能耐地談,指不定還能幫她做作業的事了。
但她覺得霍涔就是打嘴炮,他那種野狗性子,怎麼可能幫人寫作業。
霍涔雙手插兜,沒所謂地抬抬下巴:“你問她,我手是怎麼替她寫作業寫骨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