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驟崩,皇八子靈前即位,改元建平,遵輿製……”
零零碎碎的話語傳入耳中。
“之前怎麼從未聽說過還有個皇八子?”
“聽說是過繼的紀王幼子,尚在繈褓之中。”
“先帝不是定了儲君嗎?”
“誰知道呢,恐怕太子也……”
“那怎麼也輪不到紀王之子吧,先帝又不是隻太子一個子嗣。”
“噓,這話可不興說,你不要命了,如今羅琿隻手遮天,誰當皇帝還不是他說了算。”
“唉,才過了幾年太平日子,恐怕這又要亂起來了。”
……
百姓們議論的言語從四麵八方傳來,李見月麵色慘白站立不穩,有人從旁輕輕扶住,拉著她走到隱蔽處。
“不是讓你彆亂跑嗎?”
洛沉話出口,才發現她淚眼婆娑,責怪的語氣柔和了些許,“你忘了這是什麼地方?”
李見月低著頭,毫無焦點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像是還沒回過神。
意識到自己仍牽著她,洛沉迅速鬆開。
“對不起,”她紅了眼圈,“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儘管那日在驛館外親眼看到父皇被抬走,可宮裡一直沒動靜,她便始終懷抱一絲希望,或許父皇並沒有死,那日不過是受了傷,或者其他什麼原因,隻是被羅琿軟禁了呢?
洛沉嗯了聲,“新帝登基,按照禮製各地郡王、節度使都要入宮覲見。”
“新帝?”李見月聽到這兩個字,情緒瞬間崩潰,“哪有什麼皇八子,他不是父皇的孩子!羅琿他害死了父皇,還想把持朝政,挾天子以令諸侯,他不過一介草莽,何德何能,大盜竊國逆臣賊子……”
洛沉言外之意她是一點沒聽出來,隻沉浸在自己的悲憤不甘中,激憤痛罵。
“公主。”
“公主!”
……
洛沉一連叫了幾聲,一聲比一聲語氣重,她被吼得呆住,慢慢冷靜下來。
“所,所以……三皇兄也要入京?”
他是父皇名正言順的正統子嗣,又手握兵權,羅琿怎會放過他,但若不奉召,羅琿定會給他安一個藐視新帝,包藏禍心的罪名,舉兵征討。
李見月心跳加速,“羅琿不會讓他活著離開京城的!”
顯而易見之事,曆朝曆代皇權更迭哪次不死幾個人?更何況奸佞當道。
洛沉想起了一些塵封的記憶,眼底閃過一縷哀傷,“這本就是他該承擔的,”停頓片刻,涼涼道,“你身上的東西,難道不會要他的命嗎?”
李見月一驚,垂下眼眸掩飾自己的慌張,“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洛沉輕嗤,並未挑明,“你想好了,若一定要去朔州,即刻動身。”
李見月腦子很亂,幽州軍驍勇善戰,兵力強盛,如今京城六軍又為羅琿把控,三皇兄不過一個戍邊郡王,可用的兵能有多少,如何與之抗衡。
史書中的亂世紛爭皆因皇權旁落而起,羅琿殘暴昏聵,視人命如草芥,注定不能長久,勢必有不少王侯霸主虎視眈眈,洛沉的話讓她警醒,她不知道,當下動蕩的時局,父皇這封密信,是否會讓三皇兄成為出頭之鳥。
李見月坐在火堆旁,目光空洞呆滯。
從隴州出來,這一路都沒有理出個頭緒,她隻是個久居深宮的小公主,不通政事,不懂朝局,更不會在風雲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