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逾沒有轉過頭,好不容易忍著的眼淚再也不受控製,一顆顆地往下墜,先是重重地砸在鏡片上,再往下/流成一條線。
她哭得極其壓抑,聲音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貓。
而這一次已經不用擔心風會悄悄把哭聲告訴談雲舒了,因為談雲舒並不在意她。
她在談雲舒那裡,什麼也不是。
好心的女生慌亂地找著包裡的紙巾,塞到了她的手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是分手了嗎?啊不好意思,我不該提這個,但沒關係沒關係,會遇見更好的,沒事啊,沒事……”
這一切都悉數收儘了不遠處的談雲舒的眼底,兩秒後,她淡淡地轉開了自己的目光,沒有再朝著方逾那邊看過去。
昌叔還在一邊拿著相機,恭敬地問:“小姐,還要再拍嗎?”
“不用了。”談雲舒往背對著方逾的方向走去,臉上的笑意隱去,“回去吧,昌叔。”-
下午三點,方逾才進了星湖35號院的小區大門。
那三位安慰她的女生湊巧要去小吃街那邊,她為了表達感謝,隻能笨拙請她們三位喝奶茶,末尾她們還跟她加了微信,說有機會再見。
或許有機會的吧,但她跟談雲舒,不會再有機會見麵了。
她答應去訂婚請柬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另一碼事了,她不會再去見談雲舒一麵。
隻不過她的身體疲憊,眼睛也腫,臉上的妝早就花了,還是在學校裡卸了妝才回來的,但她的眼睛還有許多的血絲,戴上眼鏡也不會遮擋太多,好在媽媽還在談家,否則她都不會哭得那麼放肆。
是的,媽媽還在談家工作,她們家還需要這一份工作,所以她不會當眾拒絕談雲舒發出的邀請。
她跟談雲舒之間,向來都是單方麵的壓製,她彆無他選,她所追求的平等對談雲舒而言不過是小孩過家家一般,
她住著20多平的出租屋,用著很便宜的寶寶霜,拿著一個月要加班才有三千左右的實習工資,而談雲舒輕而易舉就可以買下88支口紅,談雲舒手腕上戴著的那支手鐲就有六七位數。
她們之間天差地彆。
上
了三樓,方逾照舊撕下牆麵上有人貼的讓女孩賣卵、賣/淫的廣告,才又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但她剛把鑰匙拿到手裡,兩扇門都被依次打開了。
不該在今天出現的方芹站在她的麵前,靜靜地看著她。
“……媽,你怎麼回來了?方逾抬了下眼鏡,試圖遮一下自己的發紅的眼睛。
方芹把她往房間裡拉,非常冷靜地道:“收拾東西,弄好了我們就搬家,小愉,跟我關係還可以的一個朋友家裡有麵包車,能裝完我們的東西。
方逾抿緊了唇,進來以後才看見方芹已經把自己客廳的東西都收拾好了,行李都擺放得很整齊。
隻有她的臥室沒有被動過。
方芹:“你也有隱私,媽怕翻到了什麼不該看見的,所以留著給你自己收拾。
她們的東西不多,衣櫃都沒塞滿,收拾起來不需要多少時間。
方逾搖頭:“我自己可以的,媽。
她沒有多問,開始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地上給她放了紙箱和袋子,不過不多就是了。
書本那些被她放進了箱子,衣服那些被她放進了袋子,她拉開床頭的抽屜,看見了還有沒用完的指套,不動聲色地把它們丟進了垃圾桶。
除此之外,她的房間裡沒有跟談雲舒有關的任何東西。
從小就獨立的人收拾東西幾乎不怎麼費時,很乾脆利落,一點兒也不拖遝,沒多久她房間就空了,大包小包地放在地上。
方芹也給同行打了個電話過去,沒幾分鐘,上來了個皮膚黝黑的壯實的女人,她叫鳳燕,平時就是乾給人搬家的活計的。
方逾乖巧地喊了一聲鳳阿姨,就跟著兩位長輩搬東西下樓。
鳳燕為人爽快,搬東西的時候虎虎生風,肌肉繃著,看上去有一種力量的美,方芹在她的跟前都顯得纖弱許多,更不用說方逾了。
很快,她們上了麵包車。
麵包車裡很乾淨,方逾在後麵坐著,方芹在副駕駛。
方逾望著窗外的景色,聽著媽媽和鳳阿姨的閒聊,思緒有些往外擴散。
她其實都不知道要搬去哪裡,但媽媽在身邊她就覺得就算流浪都無所謂,更何況,媽媽也不會讓她流浪的。
她攥著安全帶,頭發被風利用拿來扇著她的臉,她撥了撥頭發。
下一秒,她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有人給她發了微信。
她不再期待著是談雲舒給她發來的消息。
可這一次點開以後,發消息過來的偏偏就是談雲舒,談雲舒這才像是有時間一樣,延遲了好幾個小時回複了她早上發的消息:【畢業快樂。】
【方逾。】
方逾盯著這幾個字,呼吸又緊了起來,上午所經曆的事情已經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身上與心間。
現在光是看著“xxx”三個字母,她的心也在抽疼。
“小愉。”方芹這會兒喊了她一聲,把她從痛苦中拉了拉,“晚上想吃什麼?吃火鍋好不好?你鳳阿姨老家不在柳城這邊,她能吃辣得很。”
這是為了答謝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