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後,門關上,房間裡隻剩下談雲舒一個。
陽光停在她的一旁,沒有再往前。
她頹然地垂著腦袋。
如果方逾對她沒有想法,為什麼昨晚還會讓她摘掉眼鏡,如果方逾沒有說“如果”,她相信自己會忍住的。
而不是在得到一顆糖以後剛嘗出味道,又被強行地吐了出去。
一切都是酒後失態嗎?
這四個字在她的嘴裡滾了一圈,到最後,隻餘滿腔的苦澀。-
酒店附近三百米就有個地鐵站,而且距離公司很近,三個站就能到。
方逾不想讓自己那麼早就到公司,特地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但還是比平時早了五分鐘到達,她把袋子放到自己的櫃子裡,整理起來自己的辦公桌。
這次的項目不太好啃,上午的會議過後,雙方都不肯讓步自己的利益,又約了下一次的會議時間,方逾才跟沈映之她們各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喝了小半杯水,才覺得舒服了些。
她看著窗外澄澈的天空。
昨晚京城下了場暴雨,她聽見了雷聲和雨聲,被談雲舒抱在懷裡的時候,她的意識本就有些稀薄,因此有些分不清那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恍惚中隻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一天,那天明明天朗氣清,但她的心裡狂風暴雨。
到了飯點,方逾沒有去公司食堂,而是就近選了一家飯館吃飯。
她怕齊韻對她的這身裝扮有印象。
開會前沈映之在看見她的衣服的時候,就一臉了然,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晚上照舊加班了一個小時,方逾趕到“半支雪糕”工作室的時候都晚了點,但正是熱鬨的時候。
“半支雪糕”美妝工作室成立四周年,前陣子就發了預告,今晚上是不營業的,而是邀請了一些朋友來到布置過的工作室玩,天花板上綴著一顆顆的氣球,牆麵上貼著各樣的彩幅,掛著色彩斑瀾的小燈,中間還搭了個小台子,供大家玩遊戲和發言。
符霜難得比她還要早下班,看見她出現,立馬過來挽著她胳膊,說:“小愉,你可算是來了。”
“你這是已經喝上頭了嗎?”方逾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符霜險些站不穩:“不多。”
唐半雪應付完那些客人,才看見方逾已經來了。
她迎過去,給方逾來了個擁抱,說:“小愉,如
果不是你,‘半支雪糕’都不一定會有四周年。”
“怎麼會,沒有我你也會有的。”方逾回抱著,“我們唐半雪女士注定是要發光、發熱、發大財的。”
“哈哈哈。”
擁抱鬆開,方逾才由衷地誇道:“今天超級好看。”
唐半雪穿著顏色豔麗的裙子,臉上的妝容非常搭,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很驚豔。
“你的這枚胸針還被誇了幾回。”唐半雪笑著道,“還好找你借了,否則還真的像是缺了些什麼。”
她的話音落下,門口又進了一個人。
來人戴著貝雷帽,這次沒有戴口罩,一整張臉都露在外麵,引來了眾人的不可置信和驚訝的聲音。
是薛奕。
薛奕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大家的腦海裡冒過這個念頭後,又看向唐半雪。
“半雪。”薛奕笑吟吟地道,“我沒來遲吧?”
唐半雪笑得露出八顆牙齒:“沒來遲,薛老師,小愉前腳也才剛到,你們倆,來砸我店裡的金蛋試試?我可準備了豐厚的禮品的,就看你們能不能砸中了……”
“那很難了,我的運氣一向不太好。”薛奕看了眼方逾,“小愉你呢?”
方逾挑挑眉,說:“還不錯吧,買飲料能開出‘再來一瓶’。”
“哈哈哈。”
最後的結果是方逾敲出來一個三等獎,是一支眼下很難買的口紅,而薛奕敲出來的是安慰獎,是一個杯子。
這樣的場合下薛奕免不了跟人合照,方逾拿著口紅來到比較角落的位置。
今晚她不準備喝酒。
她垂著眼,翻著跟談雲舒的聊天對話,今天她們都沒有交流過。
過了會兒,薛奕差不多拍完合照過來,在她的身邊站著,喊了她一聲:“小愉。”
方逾鎖屏了手機,帶笑地看向薛奕:“怎麼了?”
“有件事想了想還是需要跟你說一下。”
“嗯?”
“你借給半雪的那枚胸針,那天回去的時候拿錯袋子,被我誤拿回去了。”薛奕抬了抬自己的帽子,她有些歉然地道,“第二天我有個應酬要參加,也彆上了它,不好意思,我現在才告訴你,那枚胸針我很喜歡……”
方逾看著她,目光逐漸凝固。
六月一號的第二天,那不就是周日?
還有,薛奕自己也是有胸針的,之前演唱會就見她彆過,那麼為什麼還要彆上自己的這一枚?
“薛老師。”
薛奕還是那副很抱歉的模樣
:“嗯,你說。”
“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
薛奕道:“這枚胸針你說是你媽媽寄給你的,你可以借給半雪的話,那麼我……”
“不,我不會借給你的,薛老師,因為你不缺這一枚。”唐半雪是沒有胸針,而且作為她這幾年的好友,向她開口了,她可以借出去,哪怕這枚胸針對她的意義不一樣。
可薛奕跟唐半雪不同,她們認識的時間也並不久。
方逾想到那晚的談雲舒,談雲舒在說到唯一的那枚胸針的時候,她自然而然地就代入了已經被自己拿回去這件事。
可既然第二天薛奕戴著它去參加過應酬。
那麼是否,談雲舒當時要說的是唯一的那枚胸針已經讓她另送她人……?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方逾就覺得自己被定在了原地。
她對薛奕說了聲“抱歉”,旋即起身去唐半雪那裡說自己出門打個電話,沒幾秒,她從嘈雜的工作室出來,到了外麵的廣場。
要給談雲舒打電話嗎?
說什麼呢?說那枚胸針自己沒有送人嗎?
不,她不能說。
胸針已經拿回來了,怎麼處理都是她的事情,跟談雲舒有什麼關係?
但談雲舒落之前在她肩頭的眼淚此刻卻燙了起來。
不遠處的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談雲舒懷裡抱著大熊貓玩偶。
她在“半支雪糕”的微博上看見了說今晚店裡不營業要過店慶的通知,再聯想到方逾說的事情,所以要參加的活動就是這個嗎?那薛奕會不會去?
不管薛奕去不去,談雲舒都很警惕,所以她提前驅車過來了。
隻是過來了,又能做什麼呢?她難道還能進去不成?這個是私人活動,她又沒有受到邀請。
談雲舒有些煩躁地抬手,揉了揉玩偶的頭頂。
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她還以為是沈映之的電話,拿起來掃了眼,立馬坐正了自己的身體,還清了下嗓子,接聽這通電話。
“方逾。”談雲舒率先喊了一聲。
方逾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又遠又近,又模糊又清晰:“我可以在清醒的時候失態,談雲舒。”
“但僅限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們各不相欠。”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麼?你們要那個三個月?我讀者都沒有(消音
是的,今天來遲了點,可我寫的多啊!!!
聽說看這本書的人都是很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