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次封麵對他至關重要,不管用什麼辦法,他也得上雜誌順利上市。
*
半個小時後,車子緩緩開進九龍城寨。
深夜的城寨,雖然燈火通明,但與外麵那個繁華的香江比起來,又是另外一番風景。
逼仄,雜亂,肮臟。
琳達將車子停在路邊,領著兩人走進一條暗巷,隨處可見的癮君子時不時就從黑暗中冒出來。
好在一行三人,琳達短發高個,也並非弱質女流,倒也不算害怕。
“就在樓上!”
她走到一棟唐樓停下,指了指黑黢黢的樓道。
天不怕地不怕的謝大才子終於也有了點忐忑,他低聲罵了句臟話,咕噥道:“這種鬼地方你竟然來過?”
琳達長腿往台階一邁,一本正經道:“在追求藝術的道路上,這點困難算什麼?”
謝居安嗬嗬乾笑兩聲。
宋禹扶了扶額。
《香江風尚》雜誌社這兩位真是臥龍鳳雛啊。
三人來到二樓一扇老舊的鐵門前,琳達抬手敲了敲,裡麵很快有人來開門。
是個年輕人,一臉鬼鬼祟祟地小聲問:“你們找誰?”
琳達道:“找吳老板,已經約好的。”
年輕人上下打量她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宋禹和謝居安,將身子一側道:“跟我進來吧。”
這房子從外麵看跟其他唐樓的房子沒什麼區彆,但走進後才發覺彆有洞天。
是幾套房子打通的,赫然是一間小小的印刷廠,此時印刷機還在嘩啦啦響著,十幾個工人正在忙碌。
三人被領進了裡麵一間小辦公室。
“老板,人來了!”
“琳達小姐,歡迎歡迎!”
屋中辦公桌後,一個雙腿翹在辦公桌上的男人,在幾人幾門時,趕緊起身笑嗬嗬迎上來,雙手伸向走在最前麵的琳達。
此人四十來歲的樣子,膀大腰圓,其貌不揚,穿一件花襯衣,脖子戴著一根粗金鏈,露在短袖下的手臂,一大片手藝拙劣的刺青,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相較於對方的熱情,琳達就冷淡多了,她沒有回握對方的手,隻抬手揮了揮,道:“吳老板,不用客氣!”
吳老板也不以為意,又堆著一臉笑看向她身側的謝居安,繼續伸手道:“謝老板,幸會幸會,你可是我們這行的偶像啊!”
謝居安倒是和他握了握手,道:“吳老板,偶像就不用了,我們來找你是為了什麼,琳達已經在電話裡和你講清楚,我就不說廢話了。”說著舉起手中黑色塑料袋,“錢我帶來了,你馬上安排開工,我需要你幫忙在後天清晨,印完三萬冊。”
吳老板沒伸手接過他手中的錢,隻笑嗬嗬道:“好說好說,彆看我們印廠規模不大,但十幾個工人,加班加點,到後天早上,三萬冊絕對沒問題。”
謝居安道:“行吳老板,我們這就去開工。”
“嘖,謝老板急什麼?難得蒞臨寒舍,我們先喝杯茶,印刷的事慢慢再聊。”說著,吳老板朝屋內的小沙發一指,“幾位快坐!”
謝居安見他磨磨蹭蹭,眉宇間露出一絲不耐煩,但顯然還沒意識到問題。
宋禹卻看出了這吳老板的不對勁。
今晚隻怕是有點麻煩了。
謝居安道:“吳老板,我們是來跟你做生意的,喝茶就不必了,還是乾活要緊。”
吳老板笑嗬嗬道:“《香江風尚》是全城銷量第一的大雜誌,謝老板自己有印廠,忽然找到我這個城寨名不見經傳的小印廠印雜誌,說實話,真是有些誠惶誠恐啊。”
到這會兒,謝居安終於也看出不對勁,他蹙起眉頭道:“吳老板,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生意到底是能不能接?”
吳老板笑道:“當然能接,隻不過……”他頓了頓才又不緊不慢繼續,“我接到琳達電話後,忽然收到消息,說謝老板你的印廠被人砸了,其他幾家能印彩色雜誌的印廠,都不敢接你的單。我才知道我這是接了一樁風險多大的生意,我們隻是在城寨裡討生活的小本買賣,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外麵大佬,往後日子恐怕不好過啊!”
謝居安哂笑:“吳老板說笑了,你們九龍城寨的事兒,連警察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外麵哪有人敢找你們麻煩?若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會專程來找你做生意。”
吳老板笑:“謝老板可太看得起我了。”
謝居安麵露不耐:“吳老板,你也不用跟我在這拐彎抹角,能不能印一句話的事,能印就拿了錢趕緊開工,如果不能印,我們這就走。”
“謝老板,你何必急呢?你謝老板都親自上門了,我們不能印也得印啦。隻是……你看我們為了你這單生意,冒這麼大風險,價錢就……”
原來是要加錢。
謝居安打斷他:“謝老板,十五萬是你在電話裡答應琳達的,怎麼?打算坐地起價?”
琳達憤怒附和:“沒錯,吳老板你剛剛在電話裡說好一口價十五萬,怎麼能出爾反爾?”
吳老板笑道:“我也是掛了電話才了解到你們的事兒,哪曉得會承擔這麼大風險。”
謝居安冷下臉問:“你要多少?”
吳老板伸出三根粗短的手指頭:“一口價,這個數。”
琳達大驚:“三十萬?!”
謝知安冷笑三聲:“你怎麼不去搶呢?”
吳老板道:“謝老板說笑了,我們可是正經開印廠的,又不是潶社會,哪能去搶呢?”
一旁默默看著的宋禹,悄悄回頭看了眼半開著的辦公室門,門口不知何時已經站著幾個工人。
看起來像是來圍觀看熱鬨的,但這是九龍城寨印澀情雜誌的地下印刷廠,顯然沒有這麼簡單。
謝居安作為香江闊少,向來是不怎麼在乎錢的,但他這人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創辦《香江風尚》這幾年,多少人放言要砍他,他都沒有妥協過。怎麼可能被人這麼輕易要挾?
果不其然,隻見謝大才子冷笑一聲:“既然吳老板這麼沒誠意,那這筆生意我們也不用做了。大不了這期雜誌推遲幾天上,還能給讀者一點神秘。”說著轉身大手一揮,“琳達阿禹,我們走!”
“走!”琳達也是氣得冷喝一聲。
宋禹瞅了眼兩位怒氣衝衝往外走的龍鳳,也慢悠悠轉身,但腳下沒動。
不用他動,謝居安和琳達走到門口,已經發覺不對勁。
這小小的門口,此時烏泱泱擠了十幾個工人,將三人去路堵住。
“借過!”謝居安蹙眉開口。
但眾人不為所動,依舊將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這要還不明白怎麼回事,謝居安這幾年也就算白混了。
他沉著臉轉頭,看向靠在辦公桌,一臉笑盈盈的男人:“吳老板,你這什麼意思?”
吳老板攤攤手,笑道:“謝老板專門登門來做生意,我怎麼好讓你空手而歸?畢竟我可是很誠心的。”
謝居安這暴脾氣,根本懶得聽他多說,驟然從腰後抽出一把砍刀,因為動作太大,差點劃到宋禹,幸而反應快避開。
“姓吳的!跟我玩潶社會這套,香江最大的堂口大佬我都不放在眼中,你以為我怕你這點伎倆啊?有本事放馬過來!”
琳達也是長腿用力踩在旁邊椅子上,彎腰從腳踝處抽出一把匕首,惡狠狠道:“吳老板,我信任你才介紹我老板過來,你這麼玩我們?你不讓我們好過,我們也不會讓你好過!”
宋禹看著這一對臥龍鳳雛,有點頭大。
這一間屋子十七八個人,就準備這麼殺出去?
不過或許兩人不要命的勁頭,到底還是讓人有點忌憚。
吳老板輕咳一聲,笑嗬嗬道:“兩位這是作何?我隻是讓你們留下來慢慢再聊。都是讀書人,拿著刀怪嚇人的!”
宋禹看了眼對方雙臂的刺青,好吧,澀情雜誌也算書。
不過謝居安和琳達這對龍鳳,也好不到哪裡去。
大家一起重新定義“讀書人”。
他輕咳一聲,上前拉了拉謝居安的手臂:“謝主編,你彆衝動。”
“對對對,彆衝動。”吳老板笑道,“還是這位靚仔明事理,咦?這位靚仔看著有點眼熟啊!”
宋禹彎唇笑了笑,一邊伸手暗暗摁著準備衝上前砍人的謝居安,一邊笑盈盈回道:“吳老板能在九龍城寨開印廠,一開這麼多年,絕不是一般人。隻是,不管做什麼生意都得講信譽吧,你這樣坐地起價,實在是太不地道,也不怪謝主編生氣。”說著,頓了頓道,“你如果非要為難為我們,我就隻能去找祖哥主持公道了。”
“祖哥?”吳老板麵色微微一僵:“你認識祖哥?”
宋禹知道自己押對了,笑眯眯道:“我們既然敢來城寨裡做生意,自然是先拜過碼頭的。祖哥說了,如果遇到麻煩,直接去找他。”
吳老板聞言神色閃爍,顯然對他的話有所懷疑,但又不敢完全不信。他斂了笑意道,沉吟片刻,道:“拿祖哥嚇唬我是吧?行,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